第24章 【第二十二章】死神的平安

“祂们”……或者仅仅只是“祂”，那众多的声音彼此低语着、讨论著，同一个意识却又是分别的，声音的思想互相碰撞和争吵、相互体谅和理解，“祂们”是同一个神，却又是不同的神。

        直到那些声音全部收拢，化身为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而此刻祂正观看着，那个祂在取得声音后给予血肉之躯的意识、一个伴随着期望而生的型态，一个艾莉雅．琼斯。

        「……大人。」

        邓布利多的声音从祂身后传来，让祂移开看着那两人的帽兜，转而面向这位白发苍苍的灵魂，这位在世间上最伟大的白巫师。

        而祂始终无法让人看清面容，一切都仍然隐藏在黑暗当中。

        『啊…“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了”，真是说了一句好话呢，阿不思。』祂嘻笑着。

        而邓布利多只是微微垂着头表示恭敬，一言不语，但祂也不在意眼前的人是否有回应祂，在说完后祂转回身继续看着他们，看着美好的结局。

        『…阿不思，她说她想陪伴他的这一世，』在沉默了许久后，祂突然的开口，并问着，而此刻祂的声音并非多重响亮，它变得轻柔且雌雄莫辨，悦耳却困惑的传入了邓布利多的耳里。

        『为何要用永恒去换取短暂呢？』

        听出祂语里的疑问，邓布利多在此刻才真正抬头看着眼前的神，半月形眼镜后的双眼闪过了一丝讶异的情绪。

        仿佛那一刻，他眼前的不是一位崇高到无法抗衡的神，而是只是一个想寻求答案的普通人。

        在理解好祂的问题后，邓布利多深深的思索着，沉默了许久许久的时间，却无法回答什么。

        『你不认为……』祂继续问道：『她对于这个事实太快接受，从而让事情太过顺利的进展了吗？』

        『她为何不再哭泣或陷入绝望？她已经如此行了千百个世纪，无数次因为思考着自我意义而陷入差点消失的地步，那为何她这次不再如此了？』

        邓布利多听着，惊讶于祂的言论，也仔细思考着祂问题的解答。

        「人有许多种可能性，有许多种决定，而那瞬息万变的选择和心情都是不可预估的因素…我想在那之中有着您…想要的解答。」

        邓布利多看着那身影微微的垂头。

        『…是的，所以祂才如此的喜爱你们。』祂小声的说着，再次转头看向邓布利多，并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随意缓慢的游走。

        『你知道，我曾经创造出一个神灵，利用祂来帮我管理死者，并且只要祂不改变，那么祂就能跟随着我一同存活到接近永恒，』

        祂开始阐述着。

        『然而祂变了，在一次我放祂出去看这世界的时候，祂付出了感情在一个朴素的民族当中，并消耗自己的寿命为他们创造出保护他们的生灵。』

        祂背着手，在邓布利多的身边走，黑色的袍子几乎与周边的黑暗融为一体，而祂讲述的声音悦耳动听，蛊惑着邓布利多竖耳的想去听清楚更多。

        『甚至之后，祂违抗我的命令…与一个人类相爱，』祂的声音突然变得嘲笑。『多么可笑啊，竟然被一个自己创造的东西吓唬，虽然那于我来说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祂的声音赫然停止，那让邓布利多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陷入了祂无意散发出的魔法当中。

        『──但我仍然…给予了祂自由，阿不思。』

        祂停下脚步，站定在这位老者面前，帽兜下一片漆黑，而邓布利多却紧紧的看着，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我“给予”祂自由，如同我给予艾莉雅一个有血有肉的身体，他们脱离了我之外，却又是受困于我给予的东西当中。』

        祂轻声的阐述，而邓布利多则皱着眉头。

        『啊……你知道为何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接受艾莉雅的过程远比接受其他人来的容易吗？』

        然而，祂的语气却突然一转，变得充满着嘲讽的笑意，而就在邓布利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祂回应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们既是卡德马和艾莉雅，也是西弗勒斯和莉莉。』

        祂侧过身让邓布利多看清刚刚祂所在看的景象。

        在那情景当中，他看到一个消瘦的男人悲痛的跪倒在一个墓前，双手捂着脸嘶声的哭泣，连花草都沾染上他的背上而萎靡的垂下。然而，场景变换，在下一刻，那男人手里握着一颗石头，在那充满盼望和疯狂的眼神当中，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少女。

        而在邓布利多尚未看清时，画面又再次一转，他所熟悉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正跪坐在满目疮痍的房内，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近乎崩溃哭泣着。

        意识到什么的邓布利多惊讶的瞪大双眼，嘴张开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理解了，』祂笃定的说。『两个灵魂被捆绑，他们的命运是一个循环，无论他们那一世是谁，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而重生石的艾莉雅，是以卡德马为开头的那个灵魂唯一的慰藉。

        『然而消耗自己永恒的意识，换取那个循环命运的一丝丝安慰，是否愚蠢到了极致？』

        空间，再次回归宁静，而这位神正平静的等待这位老者的回应。

        「……我认为这…并不愚蠢，」邓布利多最终开口了，露出释然的微笑：「那短暂的每一瞬间都是永恒，大人。」

        在邓布利多回答后，祂转向他，那黑色帽兜下即便是一片黑暗，邓布利多也能从中感受到那双眼睛的情绪。

        『…那也是痛苦，阿不思。』

        祂的声音变了，那熟悉的声线使邓布利多瞪大了双眼，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的情景。

        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那个人啊…

        霎那间他的脑海涌现出了许多回忆，无论是美好的，或是悲伤的，或怨恨、或情爱。

        『你是一位好听众，也是位一起看戏的好伙伴，阿不思．邓布利多，』祂的声音回归众多，并语气中有着善良的笑意。

        『那么我想，你永恒的惩罚也许可以就此结束了，亲爱的孩子。』

        祂随意的挥了挥手，让眼前的灵魂一点一滴慢慢的消失，而这位老者则慌乱的看着自己，又看着身穿黑袍的祂，语气略微恐慌着：

        「不…大人……我需要接受惩罚…那是应当的──」

        『──永远在轮回里，就是你的惩罚。』祂笑着接过他的话，并且转过头不再看着这位老人。

        也或许也是祝福呢。

        那个灵魂渐渐消失，黑暗当中只剩下祂，而祂看着他们，看着“美好的结局”。

        一个并非宏大壮阔、并非幸福美满，甚至并非完美无缺的结局。

        也许它的结束过于平凡，过于平静，但却适合重生石的艾莉雅，那是祂认为的，也是所希望的。

        而这是祂给予的平安。

        ………

        『是啊……所以我才如此喜爱你们。』那众多声音低语着，有老人、有孩童、有男人、有女人，且有着数不清的情绪。

        ………

        最后，黑色的身影披散开来，像是星辰洒落在各个黑暗当中。

        众多的声音彼此低喃着、讨论著，同一个意识却是分别的，声音的思想互相碰撞和争吵，却又相互体谅和理解。

        “祂们”是同一个神，却又是不同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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