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装模作样

依稀还记得自己有霸总人设在身的小季总挤出标准假笑，八颗露出的反光牙齿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杀气腾腾。

        抽筋是不可能抽筋的，毕竟季大少是一位有偶像包袱的霸总预备役。

        要说对方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明里暗里跟“季知非”斗了十年的季知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确认了，这么欠揍的性格，绝对跟他家小包子绝对、绝对没有半星币关系。

        季知非的ai生活助理会定期将报告汇总到季知是那里，由他筛选后汇报给父母，所以季家老大是最清楚季知非日常动向的人。

        ——季知非最近又抽风了，季知是很清楚这一点。

        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的小季总已经心酸无比地总结出一套处理流程。

        只是最近他的日程有了变化，因为自家弟弟最近的抽法又出现了新花样。

        小季总起身接过管家机器人递来的温热橙汁，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季知非身前，无意瞥到季知非的终端屏幕。

        “你……你在看什么？”季知是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不过在季知非抬起头的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一张教科书式的棺材脸。

        “……下学期的教材？”

        季少将的双手正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终端正随着他的视线自动翻页，就连翻页的节奏恰到好处。

        果然，在智能家居方面，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季家更舒适的环境了。

        在等待季家父母出场的功夫，季少将终于顶不住这位血缘上大哥的炯炯视线，疑惑地回望回去。

        都说季家大公子精明能干，小小年纪就和他的母亲一样叱咤商场搅弄风云，怎么今天看起来却不太机灵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你在看机甲设计系的教材——嗯。”季知是话说到一半，想到了之前自己签字的提前修习学分申请，和自己过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放出去的量产机j0032资料。

        ……这家伙不会真的在生死关头变异了吧？

        季知是已经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有些生硬地夸奖道：“第七基地的事，你做得不错。”

        青年掩饰性地推了推并无下滑趋势的金丝眼镜，“地下游戏室又给你添了几款分公司做出的游戏，你可以继续练练机甲操作——说起来，你之前不是很想去战斗系吗，怎么这次又拒绝了？”

        季二少本人对地下游戏室的那些单机游戏是兴致缺缺的。

        由于季宅不通星网的缘故，那些游戏不是就是单机游戏，就是后期被改造成单机模式。比起这些毫无对抗快意的游戏，人菜瘾还大的季二少本人更喜欢在学校宿舍里，用星网和全息舱进行虚拟对战——虽然以他的水平，季二少往往是被对方按在地上接受输出的那个。

        “……因为我突然觉得机甲设计也挺好。”季知非犹豫了一瞬，默认了季知是的前半句话。

        原主的所有视频存档上都没有关于地下那间游戏室的记录，这还是他自己在终端上的季家户型图上看到的。

        等等……会在终端上存自己家户型图的季二少也很奇怪。

        作为拥有这栋别墅第三大权限的人，季知是不会不知道原主几乎不去那间游戏室。

        但是曾经用于应付泰雷尔·格兰特准将的理由被季知是主动递出来，他断然没有拒绝这个梯子的道理。

        竟然能顺便帮他查缺补漏，季大哥可真是贴心啊……季少将内心毫无诚意地感叹。

        看到不动声色应下话茬的季知非完全没有反驳之意，季知是反倒不习惯起来。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很少能有如此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共处时光。

        同理，换了个芯子的季小少爷最近相当安分，安分到天天长在学校种蘑菇也不出门，反倒让习惯了给季二少擦屁股的季家大少很不适应。

        就在他们单方面怄气的的时候，季父季母终于姗姗来迟。

        舒瑶，也就是季母，挽着季教授的胳膊走进大厅，淡淡地在两张情绪迥然不同的脸上扫过。

        虽然知晓对方并没有亲眼见到刚才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幕，季知非却觉得，只凭女性了然的一瞥，他们各自的心理活动都被她尽收囊中，只是她懒得出声，显然已经习惯兄弟二人的不对付。

        这大概是源自血脉的天然压制。

        和她并肩走进来的季怀远季教授眉目舒朗，眼角含笑，哪怕大厅内不大对劲的氛围格外明显，他也权当没看见。

        季教授不仅无视了自己的小儿子，就连大儿子也一并忽略，只顾得上为妻子拉开餐椅布置餐位。

        季知是：……

        隔壁是天天和自己作对的便宜弟弟，对面是完全无视了他们的父母，小季总相当心累。

        不过小季总已经习惯了。

        身为联邦第三研究院副院长的季教授和身为季家掌门人的舒董都是大忙人，不过在这种约定好的家庭聚餐日，平日里很少见面的他们再忙也会挤出时间。季家兄弟二人在这种时候只是顺带的附赠品。

        对此，不管是季大少、季二少还是季少将都相当识趣。

        只是在用餐过后，落在舒女士身后回房间的季教授叫住了季知非。

        季少将第一次直面“自己”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就不得不感受着季教授依旧勾着唇角却不含笑意的冰凉眼神。

        “我不知道你又变成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总之，管好你自己。”

        和刚才的儒雅君子形象截然不同。

        季知非后退半步以示敬意，内心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季家大哥的变脸秘技竟遗传自他的父亲！

        不过，深耕于精神力领域的季教授果然无愧于自己的盛名。

        季少将曾经想过要瞒住外界，却没指望能瞒过曾经和原主有着深切交集的季家人，只是季少将没有想到，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会是对他最漠视的季父。

        从季知非在第七基地出事到现在，哪怕是跟他最不对盘的季知是都已经口头问候过自己，舒女士在那天关心过后还给原身的账号打了一大笔星币。

        除了一直毫无动静的季父。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的，难道是因为各种家居机器人，也就是季家这些遍布四处的“眼睛”？

        说不定在他第一次在营养仓内醒来的时候，季教授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

        但是……那个“又”是什么意思？

        季少将并非常人，也做不出两股战战的瑟缩姿态，他只能以矫揉造作的茫然神情无辜地回应满眼审视的季教授。

        他们彼此都知道，少年模样的季知非在装模作样，但没有一个人拆穿。

        能顶住大教授精神力施压——不，应该说对来自身畔的精神力施压毫无察觉的季少将不知道，他此刻还没有失态就是“季知非”最大的破绽。

        季教授冷笑了一声。

        “没错，就是这样——”

        “在外面也绷紧你的皮，别再让别人发现什么问题，我不会给你善后第二次。”

        带着凉意的声音在季知非耳畔响起，季教授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不然，倒霉的绝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啊……？”季少将站在仅剩自己一个人的舞台上，头一回觉得自己听不懂联邦通用语。

        你们这些脑力派，说话都这么复杂的吗？

        善后？善什么后，是第七基地机甲上删掉又差点被还原的驾驶记录，是在格兰特准将盘问下对不上口供的机甲操作游戏，还是他跟原主南辕北辙的求知欲？

        这些问题对外很好糊弄，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季少将在季家人面前展露出的漏洞实在很难一一填平。

        季少将的满头雾水在离开季家时才散去些许，他并没有留宿在处处埋雷的季家，而是选择直接赶回让他自在不少的学校宿舍。

        哪怕宿舍里也有种种监控……但他只要掩藏好自己的秘密，就能自在地宅在星网里装死，哦不，挣钱还债。

        在这一点上，他和原主达成了微妙的共鸣。

        自认终于渡过一大难关的季知非倒回自己的特制大床，开始复盘自己今晚的战况。

        就在这时，季知非的终端滴滴响了几声，弹出几条奇怪的短信——

        “最近在搞什么？赶紧把东西传过来。”

        “你不会真在季家待上瘾了吧？”

        季知非：？

        他对着终端陷入沉思。

        他确信自己这壳子是季家二少没错，不然以季教授和季大少对自己的厌恶程度，他早就会被季家逐出家门。

        在此前提下，他收到的这些没头没尾的消息显得奇怪而突兀。

        来自不明号码的加密通讯无法溯源，季二少的生活日志对此闭口不提，就连终于滋啦滋啦连上信号的系统都表示无能为力。

        季少将是真的看不出，几乎什么生活细节都摆在明面上的季家二少竟然能和拥有此等保密手段的存在产生联系。

        辗转发来的消息也没有发错对象的可能。

        一直以为原身只是个普普通通纨绔子弟的季少将放空大脑，这样一来，有些地方就能说通了。

        就连季家对原主的奇怪态度也有了解答。

        不过……季二少竟然真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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