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擦肩而过

季少将get不到大冤种内心的腹诽，因为季少将正在欣赏现场后续。

        季知是列举出的好东西，他转手就将清单交给了系统。

        不过，他不会将那些聊天群里的黑泥放在心上，不存在“遗忘”功能的系统却不会忘记。

        系统小小声道：“宿主宿主，这些人没必要一视同仁的——对吧？”

        它掏出一册乌漆麻黑的“黑榜”碎碎念：“你们班是有无辜的人啦，但这其中也有骂过你的人！”

        “看，这些统统按程度被我记下来啦！”

        没想到系统也会有记仇模式，季知非挑眉。

        来自系统的关怀很好地取悦了他。

        “随便你，多给怀斯坦和学长他们分点儿就行。”

        一款市面上罕见却不太实用的轴承是送，一堆试做阶段就被各大机甲研究机构抢破脑袋的改良液压杆装置也是送。

        唔，衡量标准就暂定为对宿主的友好度？

        苏醒后无师自通了奸商模式的系统打着小算盘，分配方案一套一套往外冒。

        系统嘿嘿自夸：“嗨呀，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少将哑然失笑。

        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这个所谓“系统”的存在。

        说是要帮助自己成为大师，它对自己的事业其实并不那么上心，就连支撑自己运转的能量似乎都只是够用就行。

        说它狡诈自私精于算计吧，它却又如此细腻地关心着自己，纯良好骗到不像是冷冰冰的数据。

        他用精神力凝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豆，按进系统具现化齿轮留出的凹槽上。

        季知非学着之前见过的画面，像哄孩子一样夸奖自家正寻求表扬的统子。

        “嗯~真乖~”

        小孩子好心做好事当然值得夸奖，完全没毛病。

        叮呤咣啷落在齿轮上的糖豆带着香甜的气息，被系统一把兜住。

        系统：虽然这个精神力糖豆是真的很好吃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系统:嗷呜，嘎嘣嘎嘣，真香！

        就在距离一派虚拟合家欢乐场景几步之遥的地方，公鸡头咯咯卡住两声，还没从自己搞砸了重大项目立项发布会直播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在听到季知是季知非旁若无人的交谈后，他恨不得背过气去。

        要是还看不出季家兄弟的相处模式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恶劣，他十八年就白活了。

        明明柏黎安那家伙说……说……

        等等，是谁……跟他说过什么……？

        公鸡头头痛欲裂，开始一点一点回想，反思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得罪了并非那么不受宠的季小少爷不提，他当着所有人、甚至包括季大少和季家掌门人的面，狠狠将季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还顺带将自家后台的张扬跋扈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在无人机宕机、直播间被紧急关闭之前，他都说了些什么？

        公鸡头眼前一黑，一时间不敢去回想。

        他敢试着去触碰季家那根最不起眼最虚弱的虎须，却不代表他同样敢去挑战观看星网直播的全联盟观众。

        然而，星网直播间因此而起的波澜，并没有因为摄像头突然黑掉而平息。

        除了聘请的专业摄像团队外，这次直播还有来自学校学生会宣传部门的无人机团队，被季少将劫持走信号的就是其中一架。

        原先计划中的航拍镜头被莫名其妙的骂街覆盖，直播的校方负责人也就是教导处副主任第一时间脸都绿了。

        在意识到信号源出现问题后，大片的问号占据了弹幕，而后面的自爆式暴言更是让观众们吃惊地举起了瓜。

        “……好家伙，这个季家，是我想象的那个季家吗？连季二少都会被校园霸0凌的吗？”

        “emmmmm他也说了季二少不受重视吧？”

        “可那好歹也是季家的嫡系小少爷啊，你们是没见到曾经的小少爷有多受重视！可惜啊现在是废了……”

        “感谢首都星第一军校的教务处副主任及其子侄让我们知道，多有钱都没用，在他们面前一样得当孙子，某种程度上也算众生平等了。滑稽jpg”

        “都说季家这几年风评不行，现在看来连个小主任都能随便找他们麻烦？？？”

        “也不至于。看看校长，校长在瞳孔地震，这个项目季家是真金主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甚至开始怀疑季家之前是不是被搞了，这不知道是谁都能踩一脚，所以这位教务处副主任又是个什么背景？”

        “那个白发男生好可怜啊，他们这组会被影响成绩吧？”

        “？是在说柏黎安吗？那可是机甲设计系有名的尖子生诶！季二少能不能给他求求情啊，真惨啊我们安安。”

        “……前面是认真的？本茶学博士宣布你鉴茶专业课以零蛋挂科，笑死，不会听不出来这短短几分钟的对话里他全程都在引导话题吧？”

        “要我看，这位白莲比那个公鸡头也好不到哪里去，沆瀣一气罢了。”

        “前面的，怎么说话呢？难道季二少全系倒数第一的成绩有什么可骄傲的吗？”

        “至少人家不白莲，后面的演技还挺有意思。”

        “他弱柳扶风得真的好敷衍，我笑死，还有空在跟旁边的人偷偷使眼色！”

        “说起旁边的人——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旁边那个应该是季大少吗？”

        “……你在开玩笑吗？季大少不是说跟季二少不和吗。”

        “我是季大少团队的我来作证！芝士哥今天真的请假了，当老板真的好爽啊……”

        来自忧郁社畜的后半句被观众自动过滤，前半句却很好地被所有人接收了。

        “……所以说，季大少是真的也在现场啊？”

        “谢邀，刚好就在现场的后勤维修系吃瓜群众终于摸到地儿了！季大哥承诺给除了这组的其他几组提供援助，连帮过小少爷的学长都有份hhhhhh”

        季氏舆情能得到一点点挽救实属意外之喜。对此，季知是对此心情不错，就连自家母亲临走前瞪他的那一眼都被他选择性逃避过去。

        “这家伙难道是终于被我感化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试探一下……”

        在这样跟季教授交流的时候，季知是被无语的季教授狠狠鄙视了。

        季教授冷酷无情地推开了周期性犯蠢的长子。

        “……走远点，你蠢到打扰我实验了。”

        他实在是有些心累。

        对外时，季知是确实是一个挑不出丝毫毛病的继承人，从小被用爱与金钱堆起来的青年气度雍容风雅，论智商、论学历、论一切可以用于比较的部分，他都无愧于一句“别人家孩子”的评价。

        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个大儿子看似精明，实际上却有些憨憨的。

        小儿子“离开”之前倒是机灵活泼，然而现在“货”不对“板”……

        季教授只能确定，自家幼子身体内里面的灵魂又换了一个——

        套着他家崽子的住户二号，是一个沧桑疲惫的灵魂。

        哪怕在暗流涌动的季家长大、又为了幼子和季家转向陌生的领域苦苦钻研十年，季教授也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光是仪器采集的边角料都让人如置深海的窒息精神力。

        早在昨天正式见面之前，季教授就从季宅监控中发现了问题。

        虽然一直不曾露面，但季少将初次醒来的营养舱就是季教授安排的，他甚至比季少将本人更早得知“季知非”身上的异变。

        不管是季少将刚刚醒来时下意识拔枪的警戒姿态，还是那副几乎溺亡在空气中的疲态——

        那绝不可能是他们千娇万宠着养到八岁的幼子。

        在得知季知是的蠢蠢欲动后，舒瑶同样拒绝了大儿子火上跳钢丝的行为。

        “……不必了。”

        在绝对安全的小家里，从某一天起就情绪不高的女性终于难以掩饰眉眼中憋了几天的悲意。

        “因为非非已经死了。”

        “前些天殉职的季少将——那位和非非同名同姓什么联邦明日之星——就是他。”

        季知是愣住片刻便骤然起身，动作幅度大到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水杯。

        他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季少将……季少将的年纪比我还大两岁！”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家母亲太过思念小团子，以至于出现了什么错觉。

        “不，其实我已经怀疑了很久，只是没确定前一直不敢告诉你们……”

        虽然季少将不常在众人面前露面，认识他的军部中高层却不在少数，舒瑶曾在某次庆功宴遥遥看到过一次季少将模糊的脸和侧影，就此再难忘记，一直明里暗里打听青年的消息。

        然而季少将被研究院藏得严严实实，哪怕是军部所有人都必须列席的宴会上，他依旧被一群部下团团围住，没有照片，也无法接近。

        可是一旦发现有这么个人，种种细小的巧合都向努力挖掘的她迎面而来，就像是有人在幕后默默伸出一双推动的手。

        哪怕知道其中有问题，已经等候了十年的舒瑶也依旧不得不跳进陷阱。

        “躯壳的年龄不代表意识的年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怀远？”

        如果当年只有八岁的季知非出车祸后，进入一具骨龄十四岁的躯壳，记忆混沌期被判定为失忆——

        早熟的天才少年完全可能和大自己六岁的大孩子一样，表现得和谐自然，明面上毫无异常。

        然后在此基础上，一过就是十年。

        季教授这些年在做的项目之一，就是搜寻幼子曾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神力波动，一旦有频率相近的波动，他制作的机器就会开始捕捉、收集、分析。

        然而巧合的是，就在舒瑶面对着种种细小却不具备决断性的猜测久久无法相信时，季少将的死讯传到了她的耳边。就在同一晚，季怀远告诉她，他一直追踪的精神力波动突然失去了活力。

        这几乎成了压倒性的证据。

        为了不打草惊蛇，先前她只能暗中查探，可现在的隐瞒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疲惫地说出自己的论断，以证明那刚刚殉职的联邦少将季知非，应该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终于找到了捧在手心的小王子。

        他却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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