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再折磨爸爸了

破水之后疼痛越发难以忍耐，阵痛来临时整个肚子都硬得像块石头，温俞舟发出一声凄厉哀鸣，侧躺在床上缩成一团。

        医生见状连忙出声阻止，“不要大声叫喊，不然到最后就没力气生了！”

        从最开始的阵痛到现在已经过了大约有三个小时，到现在为止呼吸上四五次就能狠狠地疼上一次，剧痛随着腹部蔓延到腰背，温俞舟渐渐地都有些喘不上气。

        他紧紧闭着双眼，冷汗顺着他紧拧的眉间落下。这次疼痛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腰腹像是被一辆车来回碾压，剧痛让他忍不住蜷起腿，然后又无力地伸开。

        宋泽远跪在床头，手被温俞舟捏得生疼，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指甲印，他看着温俞舟惨白的脸色和红肿的双眼，心疼得无以复加。

        “俞舟”

        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可以缓解他的痛楚，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擦温俞舟额头上的冷汗。

        宋泽远眼睛红了，紧紧相握的两只手都浸满了冷汗，“我们就要这一个孩子，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他以前总缠着温俞舟要个孩子，可他从来没想过生孩子会是一件这样折磨人的事，才短短三个小时，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被摧残成了这副模样。现在想想他都后悔得要命，早知道还剩什么孩子，要让温俞舟痛成这样的话还不如就绝后算了！

        温俞舟疼得昏昏沉沉，阵痛来时他辗转呻吟，宋泽远见状要帮他安抚不听话的孩子，他摇着头嘶声哽咽，“你别、别碰！”

        九个多月的孩子本来就还不到要出生的时候，温俞舟躺在床上生生耗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太阳都要沉入地平线下，腹中的胎儿却仍未有要出来的意思。

        “好疼”

        他眼尾的泪就没干过，温俞舟感觉腰腹像是被狠狠摔打，他再也不能忍耐，扬起纤弱雪白的脖颈凄厉哀叫，不管不顾地用双手将浑圆的胎腹向下推挤。

        “不行！快住手！”

        医生急忙上前阻拦，“产道还没开全，先忍一忍吧，千万别用力！”

        宋泽远知道温俞舟是个稳重的人，连他都忍不住做出这样失控的举措来，那该是有多疼？他差点就在床头掉下眼泪来，温俞舟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几乎咬碎了牙根，盯着身前庞大的肚子无声落泪。

        不过好在胎儿有了下落的迹象，原本浑圆的肚腹渐渐下行，成了上头平下头圆的水滴形。

        腹中胎儿柔软的小脑袋宛如一个尖锐的铁球，磨砺着他身体里最娇嫩的血肉，它一点一点顶着充血的宫腔口，阵痛来时直疼得人恨不得昏死过去。

        温俞舟数次都想尖叫出声，又怕让宋泽远听见了心里难受，只能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沙哑呻吟憋进肚子里。

        宋泽远出了一身的汗，看见温俞舟让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却又强迫着自己不叫出声，喉咙发出奇异的咯吱声，不一会儿脸色由惨白转为血红，身子也不受控制一般地颤栗起来。

        “俞舟！”

        温俞舟忽然轻轻松了一口气，彻底昏死过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宋泽远快要急疯了，一把扯住医生的衣服，将他拉到身边质问，“我爱人怎么了！”

        医生挣开他的手，把手放在温俞舟的鼻唇前，探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又看了一眼边上连着的仪器，松了口气。

        “就是疼晕了，没事，要生还早，就让他休息一下也好。”

        可这样的“休息”注定是不安稳的，没过多会儿温俞舟脸色苍白，轻哼一声后颤巍巍睁开了双眼，他才清醒就发出一声细若蚊讷的呻吟，将手放在坚硬的下腹揉按。

        他抬起一双无神的眼，隔着一层薄薄的泪光看着宋泽远，一颗心缓缓沉到了底，衣裳已经尽数让冷汗湿透，被阵痛折磨了这么长时间，他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如何能熬到产口开全，再生下这个孩子？

        颤抖的手覆在蠕动的肚子上，温俞舟轻轻合上眼，两行眼泪顺着眼尾滑入潮湿的鬓发。

        温俞舟覆在肚子上的手猛然攥紧，脖颈上崩起突兀的青筋，他深深地喘息，几乎要将自己下唇咬破。

        疼得厉害，他倒在湿透了的枕褥间颤栗，温俞舟挣扎着向上抬起沉重的腰腹，眼泪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进衣襟。

        如此煎熬着，温俞舟在将近凌晨时分才筋疲力尽地昏睡过去，彼时距离他初次阵痛，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

        产口仍未开全，可他身下已经渐渐透出些许粉红液体，那是血液被胎水稀释后的颜色。温俞舟脸色惨白，呼吸粗重，眼睫都让泪水打湿，眼尾带着潮湿的红晕。

        他那坠到腿间的肚子仍在时不时的收缩蠕动着，温俞舟睡得并不安稳，宋泽远把手放在他的侧腰上，每一次感受到宫缩时，那人总是要在睡梦中发出沙哑的呻吟。

        阵痛的频率加快了，以这种疼法本是难以忍受的，只不过温俞舟让之前长达五个时辰的剧痛磨得头脑昏沉，在床上辗转许久才勉强入睡。

        他微微侧过身来，双臂仍轻轻环着高耸的肚子，宋泽远爱怜地擦去他颈间的冷汗，握住他满是掐痕的掌心轻轻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来，用鼻尖碰了碰温俞舟已经柔软下来的肚子，哑着嗓子跟他腹中的孩子打着商量，“你快些出来，别再折磨爸爸了。”

        温俞舟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再次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即便睡了一会儿他仍觉得疲惫难耐，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疼过一次后医生又来为他检查，这一次温俞舟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昏沉着倒在宋泽远臂弯里。好在这一次得到的是好消息，“产口开全了！下一次疼的时候向下用力。”

        温俞舟心里苦笑一声，他现在哪还有半分力气。

        他看着宋泽远，心中翻涌着一种委屈，“泽远，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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