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互留个面子

青石在开元楼门外不停张望着，眼见着沈七扶着老叔出来，连忙上前接手：“你把他送回铺子去好生照应，我晚点回来。”钱掌柜也跟过来，两人一起架着老叔望对街走去。

        沈七又回到了酒楼大堂里，他知道涂山红可以应付得来，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那位女掌柜还在坐在柜台里，沈七对她说：“莫掌柜的，来陪我喝酒。”女掌柜闻言抬头看见是他，嘴角冷笑浮起：“客官找错了人，没空。”

        这个人看上前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结果遇到事了只会把女人让出去做挡箭牌，亏得第一眼看见他俩的时候还眼热羡慕了一回。

        沈七无奈地苦笑了一笑，这女掌柜毫不掩饰的看不起他，也正常。

        正要离开，自己去找位置等“客官要是有兴致，三楼上暖阁隔壁还有座”女掌柜有些恶趣味地说。

      “行啊！”正好可以在旁边等着涂山红，对女掌柜的龌龊心思心神领会。

        女掌柜抬手招来了一名美艳的知客娘子，阴阳怪气地吩咐道：“带这位客官去三楼暖阁西厢房听曲儿。”后者掩口娇笑着，女掌柜冲着沈七的背影啐了一口，捶打了自己胸口两拳头顺气儿。

        暖阁里，三个壮汉歪着脖子向涂山红逼近，瘾君子惬意地躺在矮榻上翘着二郎腿“小娘子原来在戏班子是唱花旦呢还是青衣？”

      “当然是刀马旦咯”涂山红灵巧地游走在各个椅子桌子之间，身法玄妙。

      “呵呵，怪不得这半天猫捉老鼠似的。”令大公子快没耐心了，示意壮汉们不必手下留情，只图这少见的美人儿早点到手。

        壮汉们也被戏耍得冒火，得了老板授意，也就不怜香惜玉，放开手脚打算捉牢涂山红这只狡猾地羔羊。

        一个汉子踩在高桌上腾空扑下来，后面一人已经堵住了退路。

        涂山红停下了游走的脚步，迎着跳下来的汉子肋下一脚踢出，汉子只想捉住她，不提防她的脚尖已到，连忙侧身躲避，涂山红已经顺势矮身穿了过去，汉子收势不住直接砸在了地板上，响动有点大。

        涂山红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后面的汉子跳过同伴的身体，一拳砸向她的背心，涂山红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反身一个凌空倒踢腿，脚尖擦过壮汉的鼻尖落在下巴，人已经跪骑上他的肩膀上。一个手刀劈在了脖子根，小山般的汉子像牯牛一样倒在刚才同伴身上。涂山红跳下来，一脚尖送出，试图再要爬起来的那位又重新趴了下去。

        瞬时放到了两位，令大公子的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涂山红已经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剩下的那个壮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作为令大公子的贴身保镖，没几下硬功夫是说不过去的，但刚才一翻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明显感觉这暖阁里空气有点闷，手脚提不上力气。混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送上门的美丽女子不简单，着道儿了。

        老板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了，下巴被捏住只剩下流口水的份儿，他想退出去搬救兵。

        涂山红空着的那只手又晃了一下，一只小口茶杯已经飞进了门边汉子的嘴里，牙齿不知道掉了几颗。他来不及喊叫，反身就去拉门，可那门已经被他们自己给锁住了，又有个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后腰，口里还含着破茶杯的汉子也倒下了。

        令大公子眼睛瞪地溜圆，口里“啊啊啊”地发出求饶的声音。

        涂山红干脆卸掉了他的下巴臼，就让他这么张着嘴流口水，像极了话本里地主家的傻儿子。左右欣赏了一会儿，又温柔地把他放倒在矮榻上靠好，“你看，我说好的陪你过这一晚上，你怎么这样对我呢？有点不讲信用喽。”令大公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示意她放过自己的嘴巴。

      “哪怎么行？你这屋子隔音估计也不是太好，你再叫来厉害地，更大块头喽啰，我招呼不过来岂不是要吃大亏了，我又不傻，是不是？”涂山红好声好气地给他解释着。

        她起身走向门口，一脚把瘫在过道上的汉子踢到一边，嘴里还说着：“好狗不挡道。”拉开门栓，沈七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外。

        重新关上门后，涂山红娇声地怪罪道：“你又回来做什么？”沈七拉下脸色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瘫软地令大公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太大意了。没想到看上去像绵羊一样的老实人，居然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这些年太顺了，今天阴沟里翻船，传出去丢脸丢大发了，想到这里恨得直咬牙，可是这嘴巴合不拢，连牙也咬不了。

        沈七找了把完好的椅子，拉来坐在令大公子对面，涂山红掐灭了香炉里的檀香，把地上的三个汉子拖到一起，堆放在墙角。再确保了一下他们天亮前醒不过来，然后拍着手掌欣赏自己的杰作。

      “令老板，多有得罪了。”沈七诚意满满地说道，令公子难堪地转过头去，不想看他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这角色反转得有点快。

      “放心，我们都是一言九鼎的人，说陪你一整晚就一整晚，不会少的”涂山红还在强调这个碴，令大公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令老板之前说风水的事情，巧了，我也学过几年《易经》。刚才我出门去过，又留心看了一下，您这开元楼的位置着实好，做东朝北，大门正对着京城方向，料想您的贵人也在北方吧……”沈夫子开始上课了。

        这开口学问的方向也妙得很：“但是呢,这个风水也是存在变数的，你看啊,做东做东，请客吃饭掏腰包的是不是叫做东？我们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论这个风水讲究的话，都是希望财源广进，顺风顺水的兴旺发达。其实令大公子已经是发达人了，说这个就是多余的。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请令大公子出门在大街中心好好看一下，你这个级数做生意，要讲究的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得向阳而生，才可光芒万丈啊！”

        沈七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呢！应该给令大老板这个面子，明日过后，我沈家药房就暂时关门歇业，年后把我家的祖坟风水请好了，会换个牌匾名字再开。如何？另外，我还建议令大老板，再堪舆一回开元楼的风水，最好是请京城里的大师来比较靠谱。毕竟今日昨日和明日都是各不相同的，‘运’要随‘势’才好！”说到这里，涂山红又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沈七面色平静地伸手给令大老板搽掉了下巴上的口水，然后握住下巴颏往上一抬，给他合上了嘴巴，又跟了一句话“先不要喊叫，为了您的面子。”

        沈七往后做直了身子，抬眼看了涂山红一眼，后者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在令大公子后颈上拍了一巴掌。

        又过一会儿，令大老板才感觉力气回到了自己身上，腮帮子酸痛无比，他龇牙咧嘴地活动一翻，涂山红的手掌又轻轻地搭在了他肩上。

        这个时候，他觉得还不如不能说话地更好，于是尴尬地开了口：“没想到着了二位的道，成～，我认了。常在河边走，偶尔也湿回鞋。”他伸长脖子转了一圈，才看到了像沙袋一样被堆在墙角的保镖汉子，禁不住地骂了一声：“废物。”

        回头挂了一个皮笑肉不笑：“沈老板深藏不漏啊！行，您的建议我收着了，做生意嘛，都图个风水，混个道上的盘子光亮。今天这个面子我们就互相留个，行不？”

        听他这么一表态，沈七和涂山红对视了一眼，微笑着说道：“令大老板大人有大量，明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保证你那个阿芙蓉吸起来赛活神仙。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这摔坏的东西，对不住了。”沈七客气的给他做了个拱手。

        令大老板豪气地一挥手说道：“这点破玩意儿就不劳费心了，一会出门不送啊”！

        涂山红推开了一扇窗户，沈七起身走了过去，两人携手消失在了房间里。楼下的莫掌柜耳朵尖，听到三楼又传来了“乒乒乓乓”地一阵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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