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兄长

季昭安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季昭月盘好的发，“皇上封了我官职，留在京中任羽林军统帅，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离京了……”

        此番甫一进京，市井便传闻季家大小姐与五皇子取消婚约，改嫁入沈府沈苍越。而这一切根源便是在秦云身上，而今，这秦云的母亲柳氏仍然寄居在将军府，这更是坚定了他不会离京的想法。

        这些年来，便是因着父亲操劳军务，而他远在边境，才会使得家中母亲与亲妹这般受人欺负，被那柳氏与秦云玩弄在鼓掌之中。

        季昭月闻言喜不自胜，忙道，“当真？日后哥便留在将军府了？”若季昭安当真从此留在府邸，她倒是能安心些许，有季昭安照看着，想来那柳氏也翻不出风浪来。

        季昭安无奈地笑了笑，“骗你作甚，日后得了空该多回咱们府邸走动，母亲很是思念你。”

        季昭月撇了撇嘴，“母亲思念你才对，好些年没见，如今见着你安然回京，定是心里一块石头都放下了……”

        “我回京之日恰好便是你嫁入沈府之时，兴许也是造化弄人罢。”他顿了顿，言语间颇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我一入京便听闻外头的人在传，五皇子与秦云暗中苟且，你为着叫五皇子难堪这才嫁于那沈首辅？此事当真？”

        若真是如此，他只怕真会忍不住前去剐了那秦云。

        季昭月忙不迭安抚道，“哥，自然也有旁的缘由，即便是不闹了这么一出，我也不会嫁于那沈奕，如今朝廷党派之争激烈，若我嫁于那五皇子便会把将军府整个儿拖下水卷入那朝堂纷争。”

        她顿了顿，继而嗤笑一声，“那五皇子原是想着借着与我的婚事将将军府收入麾下，却不曾想竟被那秦云生生毁了，他如今定是对那秦云恨之入骨才是。”

        季睿年长叹一声，“五皇子虽出身微贱，却深受皇上宠信，三皇子母族矜贵，朝中也颇有一些拥护者。月儿此举是对的，若你真嫁了那五皇子为正妃，咱们落在外人眼中，自然便成了五皇子一派。”

        季昭安轻轻颔首，颇为赞同。

        “只是那五皇子颇得圣心，若届时咱们将军府能帮衬一二，待那五皇子登上九五，兴许也能捞上一笔……”刻意压低了声线，笑得有些许意味深长。

        季昭月气笑了，一肘便往他腰间肘去，“咱们季家是百年望族，何须借着扶持新帝来邀功？换而言之，若咱们到时候押错了宝，新帝上位，可不得第一个拿咱们季家开刀，哥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季昭安憨憨一笑，“不曾想月儿如今竟这般颇有见地，实在是做哥哥的甘拜下风了。”

        季睿年叫这兄妹二人逗笑。

        “父亲，咱们季家虽不拥护任何一方，可您平日在朝堂之上也切莫过于耿直了些，偶尔礼尚往来，点头寒暄是要的，而今咱们与五皇子闹得够呛，若这会子您在朝堂之上还如从前那般，只怕会成为五皇子党派的眼中钉。”

        季昭月定定地看着自家父亲，好一番语重心长劝导。

        她倒也并非劝导父亲虚与委蛇，只是平日里点头寒暄是要的。如今她季家虽与沈奕闹得不快，可到底没到那撕破脸的程度，再加之那嫁去五皇子府的侧妃、秦云也算半个季家的小姐。

        季睿年略微错愕，抬眼瞅着跟前乌发盘起、珠翠满头的幺女，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容色，可那股子沉稳与从容却是从前她不具备的。

        心里头莫名涌上一股欣慰，却又有几分不舍，轻叹一声，“月儿如今长大了，不似从前那般一意孤行。”

        季昭月闻言险些红了眼眶，垂下眼咽下喉间的哽咽。

        可不得长大麽，若还是如从前那般。等待她的便是身首异处，双亲惨死，季家没落。

        时辰不等人。三人絮叨一会儿，眨眼已是到了用晚膳之际，席间，季夫人一个劲儿给季昭月夹菜，往往自个儿碗筷里头都是空的。

        “既是嫁作了人妇便不可再如从前那般任性了，得侍奉夫君，相夫教子……”

        “这府里厨子的手艺你是吃惯了的，若沈首辅不嫌麻烦，可将那厨子带走。”

        “如今你哥也回了府，你便安心待在沈府，府里的事儿你哥哥能照看着。”

        季夫人红着眼眶，一个劲儿絮絮叨叨，生怕落了什么不曾叮嘱。

        沈苍越蓦地搁下碗筷，伸手执起季昭月纤细的皓腕，二人将手搁在案几上。

        沈苍越郑重其事地看着季夫人，承诺道，“夫人安心，这厨子既是昭月吃惯了，便带回沈府，至于昭月的性子，任性无礼也好，张扬跋扈也罢，她都是我的妻。”

        柳氏瞧着红了眼，忍下心里头的艳羡，默默地低头扒了口饭。

        季昭安瞧着险些拍手叫好，心下感慨妹妹寻了个好归宿。

        季夫人忙不迭说了好几声‘好’，将手覆在二人牵在一块儿的手上，“沈首辅这般待你，为人母的也安心了。”

        用过晚膳，下人拾掇碗筷，季夫人、柳氏、季昭月三人则是去假山处走了走，权当消消食。

        “母亲，我、我想念你做的点心了……”

        途中，季昭月有意将季夫人支开，便缠着她要吃她亲手制的点心。

        季夫人拿她无法，笑着点了点她的前额，口上忙不迭应着好，生怕耽搁了季昭月回沈府的时辰，带着婢女便去了厨房。

        只留下柳氏与季昭月二人。

        柳氏不愿与季昭月撕破脸，倒也全程陪着笑脸。

        “这阵子秦云表妹不在这府中，姨娘有些许不适应罢。”

        嵌在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柳氏摆了摆手掩唇道，“说哪儿的话，这做女儿的迟早得嫁作人妇，如今秦云嫁了她心心念念之人，我自是也替她欢喜。”

        “是，这五皇子确实当是秦云表妹心心念念的情郎，否则，秦云她怎么敢……背着我、背着父亲母亲做出这般下作之事来。”季昭月冷不丁瞅着柳氏，眼底的寒意险些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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