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宴席
沈苍越挑食之事只怕除了他一人知晓外便无人得知。
他平日看似对口腹之欲无甚在意，可实际上正是因着挑食的缘故，吃宴时才用得相对少些。
可季昭月曾与他同住过，也曾刻意了解过沈苍越饮食起居上的些许习惯，是而这才知晓沈苍越尤为中意这家酒坊这一道荷包里脊。
即便是平日里与他常来这一家酒坊吃食的朝中幕僚，也并不确切知晓他的口味偏好，如此一来，季昭月又是如何得知。
沈苍越抬眼，目光带着些许疑窦看着那好似丝毫不曾意识到问题所在，正愉快进食的人儿。
心下只得劝导自己，兴许是碰巧也说不准。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二人边吃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后来是沈苍越突然问起秦云的事儿。
季昭月征了征才缓缓道来。
“许是秦云母女觉着，我与我母亲今时今日的地位都该是她母女二人的吧。”她抬头，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据我所知，柳氏母女二人自从寄居在我季家后，我父亲也好、母亲也罢，皆从未苛待过他二人，我祖母更是将秦云当做自个儿的亲孙女般，或许正是如此才使得这母女二人生了这般野心。”
似是见季昭月神色不大对劲，沈苍越也不敢再接着触及季昭月伤心之处。
恰好这会儿，方才得了沈苍越吩咐的侍卫去而又返。
“回大人，属下有辱使命，方才许是一个打盹儿，竟是将那人跟丢了去……”
沈苍越微征，“你将人跟丢了？”
那侍卫闻言忙不迭下跪请罪。
沈苍越摇了摇头示意他起身，“若是你都能将人跟丢，想来这男子并非表面上看着这般简单才是。你下去查查这人是何来历。”
“是。”
待人走后，沈苍越又向季昭月解释了一遭。
“简风是沈府极擅轻功之人，且隐匿功夫一流，在京都已是难逢对手，此人既是能将他甩开逃之夭夭，想来其身份有得深究。”
季昭月轻轻颔首，心下却感慨这沈府果真是高手如云。
这一出变故倒是也未在二人心头留下痕迹，回了沈府休憩了两日，便到了皇帝宴请朝中诸臣入宫吃宴之日。
季昭月早早便起身梳洗，特意换上那一袭熏好紫兰香、绛紫色宽袖曲裾，又特意替沈苍越选了一身与她这一袭衣裙瞧着较为相配的长袍，二人乘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二人来到宫门口时，便瞧着宫门前停驻着泱泱一大群人。
皆是此番接了皇帝邀约前来赴宴的朝臣及其家眷。其中以秦云为诸人焦点。
秦云出身卑微、可此番却能以这般名不经传的出身嫁入五皇子府邸为侧妃，一时间叫京中诸多佳人贵女艳羡异常。
“先前听闻侧妃您怀了身孕，可而今见着倒是丝毫瞧不出是个有身子的人呀。”
一诰命夫人打量着秦云因着束腰而略显扁平的肚皮，啧啧称奇。
秦云先是一愣，紧接着才掩面低泣道，“说到底是我福薄，与这孩子无缘，前段时日好端端养着，却也能说小产便小产了……”
“哎呀，侧妃您小产了？身子可无碍了？”
秦云摇了摇头，再三谢过诸人关怀。
这事儿她昨儿个夜里寻着机会便与沈奕商量了。
这肚子的事儿骗不了人，即便是如今对众人瞒下她小产的事儿，待日后瓜熟蒂落，这皇帝瞧不见皇孙，必然会勃然大怒，与其到那会子想法子弥补，倒不如如今便认下、
沈奕似是也察觉到这边儿的小‘事故’，原是心提了起来，可见着秦云处理得游刃有余，倒是颇有些感慨。
“这妇人小产可得好生养着才是，侧妃娘娘，妾身府里头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可入药也可口服，若是侧妃娘娘不嫌弃，待会儿妾身便命人将人参送去五皇子府邸。”
“如此便谢过徐夫人。”
秦云左右逢源着，被诸位夫人这般捧着哄着的待遇可真真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她如今可算是也当了一回人上人。
“我瞧着侧妃娘娘今儿个的衣裳当真是好看极了，可是出自那徐娘作坊？”
秦云笑着颔首，“这衣裳我那日当真是挑了许久。”
“还是侧妃娘娘您眼光好，那日妾身也去了一回徐娘作坊，便是挑不中这般好的……”
秦云一一笑着回应，享受着诸人的奉承与恭维。
不远处，传来一声很轻的低语。
“那好像是沈首辅的夫人、季家的小姐。”
“她身边的可不正是沈首辅嘛？传闻这沈首辅因着皇上下旨被迫娶得这季昭月，二人夫妻关系僵得很。”
“可这般瞧着，夫妇二人好似亲昵得很。”
季昭月与沈苍越并肩走入人潮内。
诸多品级不如沈苍越的朝臣一一见礼。
“阿姐这一身与首辅大人这一身瞧着倒真真是般配极了。”
秦云撇开人群，向季昭月款款走来，福身算是见了一礼。
季昭月自是不敢担秦云这一礼数，也福身回了一礼。
先前那忙着奉承秦云的徐夫人而今一见着季昭月，脸上笑得好似开了朵花儿似得，迎上前来见着便夸赞道，“我瞧着沈夫人这一身，贵而不艳，与您这周身气度配的紧。”
季昭月笑得略微勉强，方才这人讨好秦云时她可是瞧得真真的，而今她一来却又上赶着来讨好她……
“多谢徐夫人夸赞了。”
“沈夫人与沈首辅何止是衣裳般配，便是二人站一块儿这般瞧着，便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徐夫人开了这口后，原先与秦云故作交好的诰命夫人也好，世家小姐也罢，皆是上前一一向季昭月道好，这一来二去的，愣是将秦云落在了后头。
秦云瞧着这一幕瞧得真真，却也恨得真切。
她如今虽贵为五皇子侧妃，是皇亲贵胄，可到底，季昭月因着身后季家的势力强行压了她一头。
正如母亲所言，若是她能够在季家站稳脚跟，说不准日后她与季昭月之间便会全然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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