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小芳

“六，听奶奶的话，把墨镜给摘了啊。”奶奶不容我拒绝，伸手就把我脸上的墨镜去掉了。

        我微微眯了眯眼，接受白天的阳光。

        “六仔细看看。”奶奶说。

        我转身站在院子当中，打量起四周。

        “大姨，这是。”柱子惊恐的看了我一眼，视线赶忙转移走。

        “等会儿你就明白了。”奶奶说。

        院子的角角落落都被我看了个遍，“奶奶，这看的跟我戴墨镜看的一样啊。”

        “进屋再看看。”奶奶对我说。

        我在三双疑惑的眼睛下，走进了堂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屋里，可我却觉得周遭阴暗，空气中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两脚在地上转了转，没看出堂屋有任何异样。

        我撅了撅嘴唇，鼻子使劲嗅了嗅，把空气中的霉味又闻了闻。

        顺着霉味，我迈开步子走到半敞着的房门前，出手推开了门。

        这屋砌着火坑，炕上架着个小木桌，一筐满是霉点的馒头放在木桌上。

        我走到炕边，伸长脖子闻了闻那筐馒头，顿时嘴唇成“o”型，干呕了一声。

        这馒头放多久了，咋臭成这样了啊？

        我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在鼻尖不停的扇动着。

        不行，这太臭了，我得赶紧离开这屋。

        想着，我就想转身跑出这屋，可门前突然出现的人给我吓了一大跳。

        一个穿着满是破洞褂子的女孩站在门口，额头不断往外冒着鲜血，可是她的五官却像蒙了层雾，模糊不清。

        “啊！鬼啊！”我用尽全力尖叫出声。

        女孩慢慢的向我靠近，嘴里幽幽的说，“你也是来陪我一起玩的吗？”

        我步子被动地往后退，惊恐的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你，你别过来！”

        “阎六，你咋了！”二蛋从外面冲了进来。

        “六！”紧接着是奶奶。

        其次是柱子一家三口。

        哪怕人都来了，那个女孩儿都没离开，她飘到了火炕上坐着。

        我两手搂住奶奶的腰，“奶奶，我怕。”

        奶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筐发霉的馒头，她把手里的墨镜给我戴上，“咱们去院子里说。”

        柱子一家满脸惊慌跟着奶奶又回到了院子当中。

        “大姨，这。”柱子害怕到声音都有些颤抖。

        奶奶抬手打住了柱子的话，“六，你把你刚刚在屋里看到的啥都说出来。”

        我哆嗦着嘴，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刚刚在，在那间屋，看见，鬼了。”

        “什么？”老太太一听，嘴巴长大吸了口气，气差点没上来。

        柱子夫妻俩也停止了哭泣，十分惊恐的望向我，“阎六，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点点头。

        “你瞅见那鬼长啥样了吗？”奶奶问。

        “跟我一般高的丫头，穿的破烂烂的。”我想了想，“还有，她额头淌血。”

        “小芳啊！”二婶子突然一声惨叫，双膝跪在地上，手掌在那拍地，“我的小芳啊！”

        二婶子哭得撕心裂肺的。

        柱子跟他娘惊恐万分，他们不安的看了眼平房。

        “都怪妈啊！是妈没有看好你啊！”二婶子开始扇自己的脸。

        柱子娘俩愣在一边，脸上的惊慌越来越甚，谁都没有去伸手制止二婶子。

        奶奶拉住二婶子的双手，“柱子媳妇，你想起来，咱们好好说，行不？”

        “柱子，愣在那干嘛，还不快把你媳妇扶起来！”奶奶侧脸叫道。

        柱子惊了一下，全身打了个颤，“哦，哦。”

        二婶子被柱子又扯进怀里，哭声不断。

        “六，奶奶问你，那鬼见着你跑了吗？”奶奶又问。

        我摇摇脑袋，“没，刚刚咱出来的时候，鬼还在炕上坐着呢。”

        奶奶听完我这句话，眉头瞬间凝成一座小山丘，脸部绷紧。

        “老妹，我没记错的话，四年前你家小芳是因为贪玩去爬山，从山上摔下来才没的吧？”奶奶眼神犀利如刃的看向老太太。

        “对，对啊。”老太太结巴的说。

        “你现在还不愿意说实话吗！”奶奶斥声道。

        “大，大姨，这就是真的，我们说啥啊？”柱子开口。

        奶奶一声冷笑，“好，你们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家的事儿还是找别人来看吧，我管不了了！”

        “六、二蛋咱们回家。”奶奶命令。

        “哦。”我和二蛋赶忙追上奶奶的脚步。

        身后二婶子的哭声依旧不断，我扭脸看向这家三口儿，只见柱子身体僵硬，喉结不停地滚动咽着口水。

        坐在马扎子上的老太太，她那双枯黄的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来回搓动。

        我咋觉得他们在害怕什么。

        “奶奶，你咋不帮他们看了啊？”出了院门，我问道。

        奶奶望着天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真的是造孽了啊。”

        “他们干啥了啊？”我又问。

        奶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眼瞅天还早，我和二蛋没随奶奶一起回家，我俩钻进了村头的田地里头。

        “二蛋，你刚刚看见鬼了吗？”我蹲在地上问。

        二蛋摇摇头，“没看见。”

        我的手指随意地扫着地上的泥土，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只有我看见了鬼？

        为什么奶奶给我戴上墨镜后，鬼就不见了？

        为什么奶奶让我摘墨镜去看柱子家？

        为什么上次二蛋奶死了，奶奶要用手捂我的眼？

        ……

        疑惑如雨后春笋般连连冒出了头。

        一切的疑惑结合初遇鬼队的那晚，逐渐解开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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