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预感

大清早奶奶难得精神满面，让我和二蛋上街买些新鲜的排骨，买回家给我俩炖排骨吃。

        上街我和二蛋东买西买的，瞅见了两个好看的盘子，我掏了钱爽快的买下来。

        回去的路上，因为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坐后座上的我手里还拎着两个盘子和一包水果。

        “阎六，我好些天没瞅见肉了，一想着今晚奶奶下厨给我俩烧肉吃，我的内心就老激动了。”骑车的二蛋开心的说。

        我嘴巴咧开，“反正买的排骨多，咱叫奶奶全烧完，吃个爽快。”

        “那太好了。”二蛋一听，脚蹬的更快了。

        “你慢点骑啊，可别我摔了。”我在后头喊，这小子一兴奋就缺脑筋。

        周围的景象不断的移动，我俩离家也越来越近了。

        “啪！”手里拎着盘子的草绳突然断了，两个盘子砸在了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我心中近来紧绷着的弦也应声而断了，眼前突然一黑。

        二蛋听见盘子碎了的声音，刹住了车子，望见我满脸不解，“阎六，你哭啥啊？”

        滚烫的液体在脸颊上不停的滑落着，我的视线也渐渐恢复了光明，脖间好像被人扼住，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阎六你干嘛去啊！”

        我扔下手里仅有的水果，撒腿往家里跑去。

        明明我都把盘子拿得好好的，绳子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碎了，支离破碎了。

        一路上磕磕绊绊的，道路上的行人瞅见我的眼泪鼻涕对我指指点点的，都以为我又惹祸了。

        终于狂奔到了家门口，可是我的两腿突然就像坠了两块大石头，迈不开步了。

        “阎六，你跑这么快干嘛啊？”二蛋一路骑着洋车子追我到了院门。

        “走啊，进去啊。”二蛋用手推了推，表情像看疯子一样的看我。

        我将戴着的墨镜摘下，露出了一双红肿的眼睛，发力地咬着后槽牙。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马上就要失去了。

        “走啊。”二蛋一手推着车子，一手拽着我进了院门。

        我甩开衣袖上的手，看着面前笼着一层灰雾的平房，脖间的不适越发加重，两条腿突然有种想要逃离这儿的冲动。

        “小六。”毛爷爷眼眶带泪的站在堂屋门口朝我招手，“来吧。”

        脚下的鞋底和地面全面的摩擦着，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六回来了啊。”里屋传来奶奶极其虚弱的声音。

        脸上的悲痛和慌乱在奶奶出声的这一刻被我用笑脸掩饰掉了，我重新戴上了墨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愉悦，“奶奶，我和二蛋都回来了。”

        前面的毛爷爷推开了半掩着门，就瞅见奶奶倚在一床被子上看着门外的我，还有她手里握着我从小最爱吃的娃娃头雪糕。

        “六你来。”奶奶两眼浑浊的盯着我。

        面部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躲在镜片后的眼睛再次盈满了泪水，我拖着脚慢慢的走到了炕边。

        “给。”雪糕在奶奶举起的手里抖得不停。

        我不敢出手去接雪糕，我怕一旦接了以后就要失去什么。

        “小六快接啊，这是你奶奶一步一步挪到小店里给你买的啊。”毛爷爷眼泪落下。

        喉间发出呜咽声，我无力地伸出手将那块不断抖动的雪糕拿到手里，咬着牙撕开了包装袋，里面的雪糕已经开始化了，张嘴就着落下的眼泪大口大口的吃起雪糕来。

        “二蛋你奶给你买了糖葫芦。”毛爷爷擦泪端着放有一串糖葫芦的碗对后进屋的二蛋说。

        粗心的二蛋没有发现背对着他的我，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开心的接过糖葫芦吃了起来。

        “六慢点。”奶奶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手放在我一直低着的头上。

        我压抑着嘴里的呜咽，重重的点点头。

        “六长大了，也懂事了。”奶奶声音虚小，“二蛋也听话了，奶奶就放心了。”

        二蛋才不懂事呢，整天对我吹牛夸海口，奶奶你不能放心，我还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把二蛋这家伙教训一顿呢。

        我想开口跟奶奶说二蛋的不是，可是一松牙就是呜咽声。

        “六啊，奶奶得托你一件事。”奶奶说。

        我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听奶奶对我有所求就立马答应，而是低垂着头心里就想反抗她，你一直都跟我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我才不要帮你呢，奶奶你得养好身子，自己去做。

        “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你小姑啊，六算奶奶求你，你小姑身上的小鬼还没解决，往后你得帮帮她啊。”奶奶脸上的褶皱上夹着泪水。

        “小六啊，你就答应你奶奶吧。”毛爷爷不忍的说。

        “那我呢？”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抽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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