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节礼物

回到家里时，已是傍晚，冯母张罗好了一桌饭菜。一一放下背包，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老妈辛苦了，都是我爱吃的菜啊”。

        一旁正在上高二的弟弟冯雨接茬：妈就偏心，我放假这几天，也没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冯母摊手道：你姐一学期在外吃不好，回家当然要好好补补。哪像你，每天都回家，什么吃的少了你。

        一一挑了挑眉，冲着冯雨得意的示威。冯父赶紧过来圆场。

        “来来来，开饭喽。”

        一家人围着饭桌，边吃边聊。窗外的夜色渐渐深了。

        假期没过几天，就是春节。按照往年的惯例，除了给亲戚们拜年外，一一还要跟同学一块给高中的班主任贾老师去拜年。这天，柳韵电话叫一一下楼，说是大家伙齐了，就差她。一一没准备好给贾老师的新年礼物，冯母接过一条红围巾，笑着说：我之前看贾老师的围巾有点旧了，抽空给她织了条新的，你替妈妈送过去，感谢她这几年对你的照顾。

        一一心里有点暖，还是妈妈想得周到。

        一行人走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各自的新生活，一会就到了。贾老师打开门，看到自己的这帮学生，有点感慨：老远就听你们叽里呱啦的，这都成大学生了，还是这么顽皮。班长展涛接过话：贾老师，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孩子嘛。贾老师刮了下他的鼻子，“就你淘气，今天包饺子的任务交给你了”展涛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惹得大家一阵笑。

        女生们不愿男生添乱，自觉到厨房里一起帮忙。贾老师一边擀皮，一边跟大家聊天，柳韵在家里做家务活惯了，包起饺子得心应手，倒是一一不自在，包起饺子来，双手不利索。柳韵开玩笑：你呀，书呆子一个，以后找老公一定要会做饭，不然任你这一肚子诗书也没用。大家说说笑笑，一会饺子就上桌了。

        贾老师没闲着，耳朵里听着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嘴里仍旧像在学校时一样叮嘱他们，万不可放松文化学习。这帮学生，她是了解的，说是拜年，其实就是过来陪自己过年的。自打离婚后，女儿跟着前夫出了国，日子就慢了下来。在学校时还能把心思放在教学上，就怕回家，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说不出的孤单与凄清。尤其逢年过节，同事们大包小包地探亲访友，自己只能一个人在冷清的房间里，等女儿的电话。幸运的是遇到了展涛、柳韵这届学生，平时在课堂里忍不住训他们，课后也会唠叨没完，但学生们还是把她当做敬爱的贾妈妈，一到过年，孩子们就像往常一样过来拜年，围着她，有说不完的新鲜事。这帮孩子也争气，全班30名学生，集体过线，除了一一和另外两名男同学因分数不理想选择复读外，一半的学生踏入了重点院校。对于这样的成绩，贾老师感到欣慰，分数线出来后的当天晚上，一个人对着女儿小时候的照片大哭了一场，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一腔热情得到了回报。

        临走前，一一从包里取出围巾，围在贾老师脖子上比划，柳韵一看开玩笑:难怪贾老师最疼你，就你孝顺，我们咋想不到了。贾老师乐呵呵地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学业有成，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一一妈妈跟我是老相识了，真难为她时时记着我，一一，回去了替我好好谢谢你妈妈。

        一一点了点头，那一刻，她的内心，贾老师只是一个需要子女陪伴的妈妈而已。

        整个春节，一一每天除了跟着爸妈转亲戚，循环拜年，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好在春节在鱼肉饭桌上总算过去了。

        快开学的前一周，一一在校内网上传照片时，一个陌生的□□头像闪了起来，备注是校友，一一没多想就通过了。

        “在吗？”一个大大的问号跳进聊天窗口。

        “嗯，哪位？”

        “梁文，上次在敦煌碰到的帅气学长。”

        “学长好，有事吗？”

        “也没啥事，之前一起拍的照片，我这会发给你，算是春节礼物了！”手机那边，梁文不正经地笑了笑。

        “嗯，谢谢学长。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号？”

        “这还不简单，校内网输个名字就能找到，我发现跟你重名的人不少。”梁文发了个狂笑的表情。

        “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一。”一一也回了一条表情。

        “发给你了，别随便传网上啊，我怕女生们以后不给你好脸色。”梁文坏笑着。

        “好吧，梁文学长。”一一被他的自负打败了。

        那头梁文的头像变灰了。

        一一打开照片，看着四个人，柳韵一脸坦然，两位男生笑得很随意，倒是自己，似笑非笑，而林然那不经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小情侣在闹别扭。

        “算了，”一一想着，“给柳韵发的话肯定会被取笑，还是自己留着。”

        建了新相册，设置权限，仅自己可见。

        许多年以后，一一站在林然的身后，看着他坚决的背影想，如果回忆可以压箱底，宁肯自己永远都不会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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