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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会面


来人是兵部尚书夫人。

        程家除程君顾皆为武将,程君顾从小到大跑得最熟的地方有三,程家、辛家还有兵部。

        大多时候她都是陪着家里的嬷嬷来送饭,她父母、兄长都在兵部专用的训练场练兵,与辛琰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那儿。

        尚书夫人笑着从头到脚瞧了人一回,“有些日子没见程四小姐,都长成大姑娘了。”

        她来京城这么些年,说的官话里还是夹杂几分江南口音,温温软软的,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烟雨蒙蒙的小桥流水人家。

        小时候爹娘他们练兵练得晚,尚书夫人便会来陪程君顾入睡,有时是唱江南小调,有时是给她说那儿的传奇故事。直到与辛琰成亲,程君顾的所见所闻所梦才从江南水乡转为广袤大漠。

        “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尚书夫人的身子骨向来弱,是娘胎里带的毛病,生过孩子之后变得更差。

        六月的天,独她一人穿得厚实。

        尚书夫人浅笑,“称不上什么好不好的,有一天是一天地过就行。程四小姐后续可是有事,若是无事,可到我府中喝杯清茶。”

        “夫人还是如以往那般唤我阿顾罢。”

        兵部尚书府离灵泉观不远,下山之后走两条街就到。尚书大多时候都在兵部忙公务,家里就两个老妈子和三个丫头侍奉着,需要的时候,每月还会来两个短工打理院里花草。平日里就这么冷冷清清着,让夫人能好生养病。

        老妈子给上了茶点,画棋和饮月一左一右在程君顾身旁侍候。

        “阿顾前些日子去考了官试,感受如何?听好些人说,今年的考试难了不少。”

        “难倒是不算太难,就是考得有点偏。”程君顾抿进一口茶,“比起当初的骑射,还是好上许多。”

        说完,她轻声笑了起来,尚书夫人也跟着笑。

        “还不是夫君偏要说什么现在的学子不可手无缚鸡之力,需文武双全。我那时就寻思他要吃亏,结果最后真就只有辛将军和程将军通过。”

        大哥和辛琰?

        在程君顾的记忆里,官考乃文官之试,他们这些武将是有另外的考核。

        似乎是看出程君顾的疑惑,尚书夫人解释道,“难怪阿顾没印象,你那时随你娘去边地了。当时两位将军是考官,开试前他们分别给考生们做示范,结果算成绩的时候,发现一排箭靶上就两个红心有洞,是他们教学时留下的。”

        程君顾幻想着那时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边上的画棋等人也跟着笑。

        那一年,程君顾约摸十二三岁,边关外敌来犯,来势汹汹,连破多道壁垒,眼看就要冲破边关最后一道防线。

        程元帅临危受命,点了十万大军出征,元帅夫人随军。程元帅那时一心要培养小女儿接任妻子衣钵,索性把她也捎上,让她切身实地感受到战争,而非仅是从书页和他人言语间感知。

        那是程君顾第一次见到父亲的另一面,他在家时总是乐呵呵的,孩子们吃剩下的、玩剩下的,他都能照单全收,说是大家长,却又像是友人一般相处着。而上了战场的父亲,眼神坚毅,做事严厉冷酷,在家里总爱调侃他的娘亲在此时唯有服从。

        那样骁勇的将帅,那样忠诚的臣子,那样和蔼可亲的父亲,前世不是死在敌人的刀枪炮弹之下,而是死于自己人的刀下,何其悲哀?

        “阿顾,可是身子不舒服,脸色怎这般难看?”

        程君顾回神,冲尚书夫人摇头。

        饮月道,“我家小姐这些日子总是容易发呆,有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就哭。”

        “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程君顾还是摇头,扫了饮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话。

        饮月起初没发觉,还想继续说,被画棋轻掐了下,这才意识到失言,闭嘴站着不敢动。

        程君顾吃过两块绿豆糕,又饮下半碗茶,就听尚书夫人问要不要留家里吃个便饭。她寻思回家之后也就是跟着画棋、饮月三人一块吃,不如留在这儿图个热闹。

        “那好,我现在去让她们准备你爱吃的菜,你且在这儿坐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尚书夫人领着丫鬟离开。

        见她出门,程君顾转头叮嘱饮月回家告知家中厨娘一声,饮月应下,也出了门去。

        程君顾抬杯喝茶,想起那场骑射考试,忍俊不禁,“我一直听说是考生们考试太差,且众人反应激烈,才被迫取消骑射考试,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轶事。”

        “有趣的还在后头。”画棋说。

        程君顾催促她快说。

        “尚书夫人说的是第一场骑射考试,第二场的时候,两位将军不知怎的忽然开始比拼起来。到后来,就演变成了他二人的射箭比试。”

        程君顾:“……”

        “这还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她当初从边关回来后没两天,就遇上六皇子启蒙,跟着辛太傅进宫去。对这场考试的事有所耳闻,但因着事务繁忙,对这些事听过就忘。如今重听一回,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她还想问点什么,恰见兵部尚书走进院里,忙起身出门。

        “阿顾,有日子没见,长高不少。”兵部尚书眼底含笑,看上去不似平日那般古板冷峻。

        程君顾朝他行了一礼,说夫人正在厨房忙活。

        “那劳你晚上在这儿陪她,兵部还有事要忙,我拿完东西就得走,不在家吃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

        兵部尚书思索须臾,“反正你这两天也会知晓,早点说了也无妨。辛家军有个参谋叫冯路明,你可曾听闻?”

        程君顾眼神冷了几分,“我知道,他怎么了?”

        兵部尚书疑惑她神色变化,但念及兵部公务并未细究,回道,“他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失踪了。时候不早,我得回兵部去了,你陪小婉多说说话,免得她又多想。”

        “我明白。”

        按本朝法律,从军之人若是犯罪,先由将领定罪,后押送至兵部进行初判,初判完毕,再转交刑部终审。但这种规定往往适用于犯下大罪之人,因为小罪在军中就能完成审判。

        兵部尚书返身往另边去,等人走远,画棋问道,“这个冯路明不是辛将军的心腹么?怎忽然要押送他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

        她只在信中写了要辛琰小心冯路明,依着她的记忆,这时候的冯路明还没露出狐狸尾巴,可辛琰居然直接把人判罪。难不成是遇上了比冯路明更厉害的老狐狸?

        “画棋,我哥眼下还在原处镇守吗?”

        “不曾听说迁移,小姐为何突然问这个?”

        程君顾盘算一番,她兄长镇守之地亦在边关,离辛琰那儿不算太远,倒是可以托他去打听打听,了解冯路明这事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我哥还有给你写信吗?”

        画棋面色平静,“信不是给我写的,是给程家,我只负责转交。”

        程君顾鼓了下脸,去厨房寻尚书夫人说话。

        这顿晚饭宾主尽欢,尚书夫人还在饭桌上说了好些往事,程君顾听得津津有味。等她尽兴回屋睡下,程君顾才带着画棋和饮月披星戴月回程家。

        几天后,昭华夫人宫里来人请程君顾入宫一叙。程君顾领命,留饮月守家,带着画棋进宫。

        她对四皇子抱有仇心,但对昭华夫人却是尊敬。昭华夫人母家与程夫人娘家有点渊源,严格算起来,两人是远房表姐妹,只是表得有些远。

        昭华夫人膝下只有四皇子这一个孩子,四皇子原本还有个姐姐,但小公主不及满月便夭折,这事一直都是昭华夫人的心病。

        程君顾降生后,身为远房表姨的昭华夫人对她呵护备至,对她的关注有时还超过自己亲生儿子。四皇子面上乖巧懂事,对这事不提只言片语,但背地里定然存有芥蒂。程君顾当初曾怀疑过,他想尽一切要毁了自己,是不是也有这层原因在?

        程君顾料想过会在昭华夫人宫里见到四皇子,可预想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

        四皇子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见到她时仍旧唤一句君姐姐,还亲自搬凳子来给她和画棋坐。若不是程君顾知晓他本性,还真会疑惑之前辛太傅那份奏折是不是真伤到他了。

        “你们都坐近些,让本宫好好瞧瞧。阿顾这身子看着清减不少,可是为官试伤身?本宫先前就说过,以陛下对你的重视,即便不入前朝,也能在后宫谋个好差事。不过,本宫倒不希望你做官,如今你衣食无忧,得空就能来陪本宫说话解闷。等到了适婚年纪,本宫求陛下给你指门好亲事,相夫教子,这不比跟一群寒门子弟抢官位来得安稳?”

        “还有画棋,你家小姐要拼命,你也不拦着点,就这么放任她伤自己身子嘛?该罚。”

        画棋忙跪下请罪。

        “容本宫想想,就罚你去做桂花百合枣泥糕。”

        画棋叩头谢恩,跟着召来的宫人出殿。

        “方才说到哪儿了?”昭华夫人笑问。

        每次画棋来,昭华夫人就会以各种理由打发她出去。程君顾过去不大明白人情世故,还当昭华夫人是真的喜欢吃画棋做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她返回取落下的东西时看到昭华夫人命人倒了画棋做的糕点,这才明白,自始至终昭华夫人都看不上画棋,只是碍于自己的情面,没有明着表现出来而已。

        “阿顾,昱恒最近可有寄家书回来?”

        程君顾猜想她又想为大哥说亲,便道,“寄了,但家书上不过寥寥数语,想必是大哥军务繁忙。”

        “再忙也得顾及自己的终身大事。你放心,我这回着人挑的都不是什么娇小姐,大多是京中才女,有的还读过兵书,能辅佐一二。”

        “会武功吗?”

        昭华夫人道,“武功?她们又不上战场,学这个作甚?阿顾,我同你说,这些官家小姐诗书、刺绣、烹饪个顶个得好,听说有的都开始管家里的账了。娶妻当娶贤,这道理阿顾应当知晓。”

        “既是这般优秀,为何不先为四皇子殿下考虑?算算年纪,殿下也该立正妃了。”

        突然被点名的四皇子殿下抬头,茫然地看着程君顾。

        “小麟还小,不急。对了,还有辛琰,本宫记着他与你一般大,可对?”

        “比我小半岁。”程君顾蹙眉,“娘娘还是莫要把主意打到辛琰身上,辛太傅的脾气娘娘应当领会过,阿顾就不多言了。”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昭华夫人这么喜欢给别人乱点鸳鸯谱?

        程君顾正埋怨着,忽地听到昭华夫人哎呀一声。

        “阿顾,本宫想起寻你所为何事了。”

        程君顾有些哭笑不得,可想起什么,陡然正襟危坐。

        当初昭华夫人也在这个时候召她入宫,为的是六皇子宫里一位宫婢溺井之事。

        这名宫婢是深夜落的井,那时并非她当班,兰美人认为此事有异,禀告昭华夫人。那时程君顾探查几天,最后查证宫婢的死与同宫另个宫婢有关,两人当晚发生争执,她失手将人推了下去。那时死无对证,又无新证据,刑部只得结案,处她以绞刑。

        可这回有重兵把守,总不会旧事重演罢?

        昭华夫人嘱四皇子拿来一个木盒,交予程君顾,“不要声张,回去之后再打开。”

        “这是什么?”

        “里头的东西是护卫从六皇子府一个内侍身上搜到的,本宫命人送了一部分去太医院,剩下的部分就交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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