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自己若是想追赶上他，只有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但戚温安又比自己在读书一途上要强，他那时见了戚温安一派洒脱的模样心中难掩气愤，茹姨娘见了就抱着他哭，母子俩觉得未来无望，往后戚温安得势了还不得把他们欺负死？

        怨恨之下，茹姨娘咒骂戚温安，当初怎么没死在黔州？！

        不过，现在他倒庆幸戚温安活了下来，看他如何平步青云，如何夺了本属于他的如花美眷。

        也是这种种原因之下，戚温华寻到了战胜戚温安的途径，更是牟足了劲地去苦读，却在会试临近时生了场病，遗憾错失考试机会。

        戚温华真是恨煞上天！

        幸而，莫二姑娘温言细语柔声宽慰。

        “戚公子虽遗憾错失此次会试，但书蓉觉得莫不是上天旨意？我这几日梦见有位仙人告诉我，三年之后的科举考试有位姓戚的状元郎，我想定然是公子了。”

        “书蓉觉着这定是上天启示，特意让我来宽慰公子的。”

        当时戚温华听了这话心中熨帖，就算自己不去会试，也是胜过戚温安了，才按耐下心中愤恨，他们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自己压过他这一头的优势就注定了戚温安娶到的女子也是无法与自己相比的。

        “公子不信？仙人还说此次会试有大事发生，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莫书蓉手中帕子一甩，香风阵阵。

        联想现下会试舞弊风波，他压抑心中激动，对莫书蓉的梦深信不疑了，更觉自己即将娶个妙人。

        “儿子一定给姨娘争气！”

        没多久朝廷就查明了真相，原来是里面的两位考生与考官勾结，使了钱提前买下试卷内容，牵连人员罪行严重的斩立决，较轻的也丢了官被流放。

        事情结果传到坊间真是大快人心！

        百姓们直呼陛下圣明，朝堂上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落幕。

        二皇子一党的气焰被狠狠削弱，五皇子一派暗自窃喜。

        阶上的天子采纳了吏部孙尚书的举荐，提拔了人填补了空缺，是个两不沾的人，而后又商议敲定了殿试时间，阶下的臣子们眼观鼻鼻观心，各个心中清楚，这把火明面上没烧到二皇子身上，但实际上陛下因此事已经心有芥蒂了。

        办完了最大的事，皇帝不耐地挥了挥手，“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臣子们便一起跪拜，齐声道，“恭送圣上！”

        这就是上朝的日常。

        当今陛下是个明君，少时登位，勤勉为民，励精图治，擅长制衡一术，但随着年岁渐长，虽不至于不理朝政，但更多的心思放在修炼长生不老一术上，朝政大多把持在二皇子与五皇子手中。

        戚家与莫家的喜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戚家大爷话一出，二公子就得掏钱。

        “那就麻烦二弟破费了，”戚温华其实不怎么来青竹轩走动，这次是和茹姨娘一起过来，为着将素兰馆修缮一番和置办些新家具需要的花费。

        红袖在一边侍奉着，听了满脑袋的新夫人喜欢什么东西，如数家珍，周全细致，那些没提到的也统统选最好的，感觉是全世界最细致的夫君了。

        看着有些颠覆红袖心中的印象，她印象里大公子时常待在茹姨娘身边，仿佛口舌长在了姨娘身上，都不太说话。

        兄弟二人长得有些相似，但二公子更胜一筹，站在一起，容易将他衬得平凡。二公子穿衣风格上五颜六色像只花蝴蝶，举止间更自信果断，与人相处侃侃而谈显然更为亲切开朗，大公子偏爱深色衣衫，沉默寡言，有文人常有的书卷文弱感，大抵是过于依赖姨娘，显得优柔不自在。

        乡试过后，人倒是逐渐开朗起来了，也有一点没变，就是对着二公子一直都有显而易见的虚伪和戒备忌惮。

        “不必客气，为了大嫂打理新房，不光是为了大哥一人，也是为了咱们戚府，我自然不会麻烦。”二公子笑眯眯地应了。

        戚温华期待着戚温安露出一点羡慕和嫉妒，可是他还是这么笑着，笑得无懈可击像一张假面，不，确实是一张假面。

        几年前，姨娘动了青松院的正妻，事情闹到槐院，他字字句句言语犀利步步紧逼，逼得姨娘身边的信任多年的嬷嬷出去顶了罪，当时院子里鞭子抽在身上响成声声痛苦的哀嚎时，他吓得躲在一边，忽然与他对上视线，他冲他笑了。

        姨娘根本没想要母亲的命，只是让她受点罪罢了，他却要了嬷嬷的半条命，赶出了府。

        不止如此。

        回去的路上，他刻意等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如同闲话一般，手上捻着一支从院中随便摘下来香味浓烈的白色茉莉花，“以后每月我会额外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最好不要再让今日的事再发生了。”

        他觉得耻辱和恐惧，愤怒得想冲上去推他一把，被他身后的肖雨拦住。

        “生气了？”他越愤怒，摇着一朵纯白茉莉花的戚温安笑得残忍，“可是拿我有什么办法呢？想活着就别打青松院的主意，否则死还是很简单的。”

        他将茉莉花随便一抛，错身离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踩在上面，□□得不像话，“这是姨娘教我的。”

        以后纵使再用手段，他们也不敢动青松院的那位了，毕竟她从不招惹他们母子，若是真的因为此事招惹戚温安发疯，就是得不偿失。

        他以为只要自己有一天压过他，就能摆脱当初的恐惧和无力，但如今他已经赢过他了，但戚温安却似乎不在意，就好像这场赌局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人。

        他就算心中再愤怒，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有朝一日，他像书蓉梦中那般成了状元郎，就是戚府上下的荣耀，那时，戚温安也只能仰他的鼻息了，就再也做不到如今的坦然不在意了。

        大公子要成亲这桩婚事没什么值得红袖欢喜的，反而是春风与孙先生在夫人那边过了明面，也预备着办喜事对她来说是个特别开心的事。

        当初孙先生拿了那荷包，据春风说，他以为这是春风绣给别的男子，心里很是难过，找到春风的时候激动之下将心意说了清楚。

        春风早就从红袖这得了信，知道他也喜欢自己，也猜到这呆子恐怕会误会，还想先跟他解释清楚，没想到平日里温温吞吞的他焦急地拉着她先剖了白。

        总之，这件事他们两个说清楚了，就欢欢喜喜地在一起了。

        二公子带着红袖去铺子里做事的时候，红袖理完交给她的账，眼巴巴地过来跟他请假想去街上，追问之下，才知道青松院的春风要和孙先生成婚了，她是想着去街上看看买个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他们。

        “哪个孙先生？”

        “就是管青松院的账孙先生，之前您还让他的父亲孙先生来教我算账啊！”

        “你是不是送给他过荷包？”

        红袖点点头，接着反应过来，“公子，你怎么知道的？那荷包不是我送的，是我帮春风送的，我没有那么好的手艺。”

        她想起荷包上栩栩如生的鸳鸯，再想想她明明跟在春风旁边绣的也是鸳鸯。那是一个青竹轩闲来无事的晴朗天气，二公子不知为什么有心情关注他的女红，非要看看她的作品。

        然后在院里，三个高她一大截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传看她的手艺活，为这是花色的鸡还是鸭还是鹅表达了各自的意见。

        从她口中得知这是鸳鸯，一个个憋着笑。

        闻风：“我觉得像嘛，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叫什么，鸳鸯本来长得就像鸡。”

        肖雨：“红袖，没事，你只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没憋住笑的二公子：“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花鸭子！”

        恨不得钻地缝的红袖：我烦死你们了！！！

        戚温安忽然心情好了起来，“哼，戚府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红袖：……您不是才知道春风和孙先生的婚事吗？

        “不错，孙先生一表人才，跟春风倒是很般配。”

        “是啊。”

        “既是新婚，你去外边选个适合春风的首饰送给她不就好了？”

        二公子，你高估了我的财力，外边随便一个首饰，半年白干，我自己成婚都不见得舍得花这么多钱在戚家铺子里买件首饰好吗？！

        戚温安从红袖的脸上看到了买不起三个字。

        “你只管挑，记在我的账上。”

        “使不得，公子，你花的钱是你送的，我送的我得自己花钱，这不一样，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戚温安面前摊着账本，眨眼间红袖消失在视线里，低头接着去看账本，没几秒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消失的方向。

        什么你的我的，何必跟我生分呢？

        戚温安有点烦自己这向来不错的记忆力了。

        她不跟那个男人分你的我的，竟然跟他分你的我的！！！

        小安哥只是她多年不见的邻居，而自己可是她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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