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了然

“姑娘，这可不是长待的地方。”许是她站得太久了，连孟婆也看不下去了，便前来劝戒，“这忘川河里都是恶灵，若整个掉下去，怕是这忘川里又要多一只不能投胎的怨灵。

        东方舞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前面这片一望无际的忘川。

        孟婆见她没反应便又道：“你别不信，我孟婆在这里万把年了，什么人我没见过，我见姑娘身上隐约有几分仙气，便好心提醒你，这里怨气重，与仙人相克。”

        “多谢婆婆，婆婆可见过一个名为了然的人。”

　　“呵呵呵，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只要喝过了孟婆汤，就会忘却所有，来生的相见，只是一种重新的开始。奈何桥，奈何前世的离别，奈何今生的相见，无奈来世的重逢，前世已了，何故去牵挂。”孟婆边说边回到奈何桥头熬汤。

　　东方舞站在奈何桥上，看着桥上等待投胎的鬼魂，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等待来生是什么道，谁也不知。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了然这个名字，他似乎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她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话：我会等你，等你和我一起种月桂，一起听风声果的声音。

        天帝最小的女儿，名为初盈真身乃一朵红莲，她自小便有些自卑，为何她的哥哥们不是龙就是凤，就她一个人那么不争气，是朵花呢？

        但是母神告诉她，因为她出生时正好赶上魔族叛乱，所以她是早产生出来的，当时她虚弱至极差点消陨，父帝和母神便从观音菩萨那里得来一株红莲为她重塑真身。

        她自小天资聪颖，又得父母兄长宠爱，所以性子被养得皮了些。。

　　她自小就向往月老口中所说的一生一代一双人那样的感情，那日，她跑到月老的姻缘阁。

　　“月老爷爷，我求你了，你就给我一根红绳吧，就一根。”

　　“公主，先把手从老夫的胡子上拿来好吗？”月老无奈地看着自己及地的白胡子被初瑶揪着。

　　“不松，给我。”

　　“你是看上哪家少年郎了，再说了公主的姻缘老夫也管不了啊，老夫只掌管凡人的姻缘，莫不是东海大皇子？”

　　她见月老不没有给的意思便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好好好，老夫给你就是了，别哭了。”月老无奈，只得拿出一根姻缘线给她。

　　初盈接过，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笑嘻嘻地回谢：“谢谢月老爷爷，我在凡间历练一段时间，希望月老爷爷有空来找我玩啊。”

        说完活蹦乱跳地跑了。

　　“公，公主你在说什么？”月老吓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一把揪住逃跑的初盈。

　　“放心，我当然不会用神仙的身份，我会像历劫一样去凡间走一遭，不出一个月便回来。”

　　“历劫需把记忆抹掉才行，到时候老夫找不到公主该如何是好。”

　　“我又不是真的历劫，我就是去人间玩玩而已。”

　　“公主。”月老拉着初盈，“你这样会坏了凡人的命数的。”

　　“我不和凡人成亲，不和凡人说话便是，不会坏了他们的命数的，我呢，就是去体验体验凡间六苦，若司命知道了便让他在我的运簿上留个空白，莫要让他插手我的事情。”

　　“公主，这万万使不得啊，要是天帝天后知道了……”

　　“不会的，我既然成了凡人必会隐了周身仙气，父帝和母神不会发现，行了，别墨迹了，我走了。”初盈一溜烟没了踪影。

　　还未等月老说话，她便迫不及待地下凡投身了，她投生在一个家道中落的人家，姓东方。

        听说也曾是个大户人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

　　家中的人见她是个女儿便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怎么又是个赔钱货。”男子气急败坏地走出门。

　　初瑶尚在襁褓之中，虽有前世记忆，却只能如婴儿般行动，有口不能言。

　　她在家中排行第五，父亲懒得给她取名字便叫东方五，娘亲觉得她是个女儿家，便将五改为了舞。

　　东方舞三岁还不曾开口，并不是她不会说话，只是她不能说，仅会走路便要日日守在柴房中干活，四个姐姐一个准备出嫁，一个送了人，其余两个和她一般没日没夜的干活。

　　东方舞是五个孩子中出落得最为水灵的一个，若不是母亲百般阻挠父亲早将她卖进青楼。

　　若非为了隐去身上的仙气，她也用不着受这种窝囊气。

　　月老送给她的红线还没用呢，不会这辈子都得当个烧火丫头吧。

　　在她五岁时，母亲终于为家里添一男丁，父亲大喜过望，可又忧心家中养不起，他把目光放在东方舞的身上。

        弟弟满月那天，那个男人突然对她一改往日厌恶的表情，和颜悦色地邀请自己上桌吃饭。

        他咋了这是？

        “舞儿，来爹这里。”男人从未如此温柔地对自己说过话，许是家中添了孩子，他开心吧，所以爱屋及乌？

　　不大可能吧。

　　后来，她才知道他已和春风楼的老板娘达成共识，那个老鸨早在东方舞三岁时就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如今正中她下怀。

　　他用迷药捂晕了东方舞，将她抱来后门，老鸨的人早在后门等候。

　　东方舞醒来时便到了春风楼，她环顾四周，有些惊讶，但心里突然豁然开朗。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终于醒来，从今以后啊，我来照顾你，你和这里的姐妹要好好相处。”

　　东方舞厌弃地看着她，皱着眉头。

　　早就听东方家的人说这个孩子是个哑巴，没关系，哑巴更好。

        后来她听说她被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那个男人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这里，不知去向，她这凡间的娘对她还是不错的，若是拿了这些钱她往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那也算可以。

　　十一年后，她十六岁，老鸨给她的新名字叫红袖，这个名字，她不喜欢，虽然不会说话，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技更是一绝。

　　“女儿啊，你年满十六了，你自己说说我这几年待你如何，别人有的我一样都不少给你，一直都是让你卖艺的，你看看……”

　　东方舞仅是一袭白色素衫，便称得她清新淡雅，秀丽天成，略施粉黛竟然并不妖媚，反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她梳着头，并不搭理老鸨。

　　“红袖。”老鸨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你既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你守身如玉给谁看？”

　　东方舞瞟了她一眼，素手执笔，在白净的纸上写下一个字。

　　滚

　　“你，我可对你悉心栽培十一年，如今该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东方舞又写：好。

　　看着她清秀的字迹，老鸨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老鸨喜笑颜开：“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要不然嫌弃老鸨聒噪，她才懒得搭理她呢。

　　“公主。”

　　东方舞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

　　“月老爷爷，你怎么来了？”东方舞跑去，“是父帝和母神知道了？”

　　“你看看你，要是天帝知道了，早就翻天了，我只说你云游去了，过段日子就回来，得亏你喜欢四处乱窜，要不然我也圆不过来。”

　　“谢谢月老爷爷，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这种地方你怎么能待呢，快些离开。”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想法子嘛。”舞儿想了想，“这些年我虽不卖身，但为她挣的钱够多了，离开也是应该的，爷爷，你快帮帮我呗。”

　　“现在知道求人了。”月老捏了个隐身决，将东方舞隐了身，“只能维持半个时辰，若动静大了，我怕天帝他们发现，老夫只能帮你到这了，走吧走吧。”

　　“好嘞，谢谢月老爷爷。”看着月老的幻影消失后，东方舞大摇大摆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却看到平日最不待见她的海棠跑了下去，边跑边喊：“妈妈，妈妈，红袖说话了。”

　　东方舞倚在门边，看着海棠把妈妈叫来。

　　“就在里面，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搞不好她被什么妖魔附体，那我还想活命呢。”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门一打开，什么也没有，“她人呢？”

　　东方舞就站在她身后，这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她们惊慌失措地去寻她，她觉得无比好笑，笑完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走了许久之后她才发现没有带钱，现在也不能回去，真倒霉。

        她今天还没吃饭呢，看着蒸笼里热气腾腾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她现在是隐身的状态，偷拿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拿起一个，满足得咬了一大口。

　　“哎，姑娘你没给钱呢。”

　　什么！这么快就现形了？

　　“看你这姑娘生那么漂亮，不会没钱给吧。”

　　这种场面，还真是尴尬到不行，东方舞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摇摇头，伸手把包子还给那个人，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谁看谁心疼。

　　只可惜这个包子铺老板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哎，你这姑娘，怎么……”

　　“我来付吧。”

　　那是谁的声音，竟如此温和，东方舞的心好似漏了一排。

　　她回头一看，原来世间有如此如玉的男子，他双目如星，眉目清婉，那副绝世出尘的俊美模样与九位哥哥相比竟毫不逊色只，见他信步走来，每一步都似是踩着星月，生生把旁人比了下去，让人眼里只看到他一人。

　　他谦谦有礼，只向自己微微点个头便走了。

　　她拿着包子跟在他身后，他被跟了一段路，便转身问：“施主，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吗？”

　　她摇摇头，现在她只是想听他说话，听他的声音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施主别怕，小僧法号了然不是坏人，若有什么难处，便对小僧说，小僧定然竭尽全力帮助施主。”

　　了然？这个名字真好听。

　　见她不说话，了然便说：“姑娘不会说话？”

　　东方舞点头。

　　“不如这样吧小僧要去临都的栖云寺听玄空大师讲经，你随我一同前去，看看是否有人愿意收留你。”

　　东方舞开心地点点头，只要能跟着他便好。

　　“姑娘有名字吗？”

　　东方舞点头，她在地上写下东方舞三个字。

　　“东方舞？见施主字迹娟秀，家人应非富即贵吧。”

　　东方舞摇头。

　　“不是？还是不记得？”

　　东方舞又写：家中贫寒，将我送给歹人，才会流落至此

　　“既然如此，姑娘便随小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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