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米苏从餐厅走过来拉住罗衡的手柔声道：“去换衣服洗手，开饭了。”罗衡闻言起身道：“好。”胡想扶着妇人起身，林羡白肚子现在本来饱饱的，又被胡想揍了一顿添了点气，此刻是无论如何吃不下东西的，可是看着胡想起身他也跟着起身来到了餐厅，胡想将妇人放在他上手的桌子一端安顿好，自己坐在了旁边，林羡白想了一下坐到了胡想下手，米苏坐在了另一面妇人旁边的位置的下手空出了妇人旁边的一个位置，罗衡很快来到客厅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妇人旁边，餐桌上妇人不断的站起身要夹菜给林羡白，多次被胡想中途拦下之后妇人有点不高兴了“怎么，我不能夹菜给小白吃吗？”胡想一怔谄媚的笑道“他不饿，我饿。”妇人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就知道吃！也不知道照顾照顾人家孕妇。”米苏假装委屈的说道：“妈妈，怀孕的是我，是我呀。”罗衡立刻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米苏碗里，摸摸她的头说道：“是你是你，来多吃肉！”妇人被米苏鼓着腮帮扁着嘴的表情逗的哈哈大笑。胡想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林羡白悄悄的看着胡想，刚才只顾着自己吃的开心，胡想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干了一架，应该确实体力消耗不小，也不知道在此之前有没有好好吃饭，饿了多久才吃上这顿饭的。

        开心的吃过晚饭，米苏跟阿姨两人合力帮妇人洗澡，洗澡的时候胡想和罗衡两人就站在浴室门口就着浴室内的笑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着他们出来，林羡白无聊的坐在客厅地上翻着杂志。夜渐渐深沉，屋子里安静下来，林羡白兀自走到露台上抽着烟看着外面的街景，露台伸出楼体外，放了一张小圆桌，四把椅子，这个位置离赌场不远，眼前没有任何遮挡建筑物，在这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位置实在难得。背后有动静，林羡白趴在栏杆上回头，胡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林羡白小声说道：“都睡了？”胡想说道：“我妈睡了，罗衡要备课，他俩都没睡呢。”林羡白趴回到栏杆上，抽了口烟说道：“说吧，为什么不喜欢我。”胡想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两手撑在栏杆上说道：“街景好吗？”“嗯，非常棒。”“那你想住这吗？”“呃，喜欢不一定非要住下吧。”胡想笑了一声“为什么不想住？因为你住的地方，你见过的风景，比这好！”林羡白沉默了一会说道：“这跟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吧。”胡想抬手指着一个远处几乎看不见的一片高高矮矮密密麻麻的房子，另一只手捏住林羡白的后颈，强迫他看向他手指的那处“看见那了吗？”林羡白反手拍掉胡想的手说道：“看见了！”胡想抽了口烟道：“我刚来澳门住那，你脚下这个楼刚打地基！”林羡白不为所动“然后呢。”胡想在黑暗中看着林羡白的眼睛，室内调暗的灯光隐隐的照在胡想的一侧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胡想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刚你看到的小老太太是我养母，我跟我哥父母早忘，小时候我哥靠扒火车偷偷倒卖小零食水果养我，知道什么叫扒火车吗？”林羡白茫然的摇摇头，胡想继续说道：“就是不买票靠走路走很远溜进站里，然后追着火车跑，扒着火车门的扶手在列车员关门之前跳上去。经常被抓住关起来好几天回不了家，不过我哥总能想办法跑回来。”林羡白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松动，他看着胡想垂下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左手拇指轻轻搓了两下食指的指节。

        胡想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养母姓米，叫米多多，你可能觉得这名字怪可爱的，可是她是因为那个年代的长辈饿到害怕了，才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你根本不可能理解什么叫饥饿，我小时候见过一只猫，可能是饿到出现幻觉了大口大口的撕咬一块树皮。所以我养母并不宽裕，她当时还有米苏，她男人酗酒家暴，她带着米苏从那个家里逃出来，躲到s市城中村里，遇到我的时候我哥已经三四天没回家了，我正在垃圾桶里翻盒饭，她把我领回家，我吃了一顿饱饭就要跑，她拉着我不让我走，我说我要去等我哥，我哥好几天没回家了，她就带着米苏跟着我到了我住的地方。”胡想有点说不下去，他哑着嗓子问林羡白“喝酒吗？”“喝!”林羡白飞快的回道。胡想转身去拿酒，再次回到露台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林羡白从冰桶里夹了两块冰放在各自的杯子里，又倒上酒，胡想笑笑问道：“不喝冰水喝冰酒？”林羡白一滞“加冰可以稀释稀释酒精。继续呀！”胡想捏着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妈到了我住的地方就哭了，我跟我哥住的是那种工地搭建的集成房，我记得租金好像一个月300还是200的。她就带着米苏每天给我送一回饭，直到我哥回来，再后来她就一天打好几份工，把我和我哥接到一起住了，还供我们念书，我哥念书很厉害，可惜我不是那块料。再后来我们慢慢都长大了，日子才不那么难了，我妈我妈也老了。”林羡白想象了一下胡想轻描淡写描绘的那个情景，心里仿佛有一把锯丝丝拉拉的牵扯着他的肉一样，他蹙眉觉得不该对着眼前这个粗糙暴躁的男人有恻隐之心，胡想看了林羡白一眼继续说道：“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就是为了告诉你，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过往，你可以不了解，但是你得学会尊重，我，不仇富，也不嫉妒你好命，我和我们一样出身一样背景的人，走到今天，或许依旧不及你，但是我们是平等的，你没资格去评判别人清楚不清楚，好与坏，高尚还是卑贱，你都没资格！”林羡白略带心虚的点点头，胡想挑眉继续说道：“如果你能收起你那一副俾睨一切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学会尊重所有人我们或许可以是朋友。”林羡白看着胡想咧开嘴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喝一个！”胡想看着林羡白勾勾唇笑道：“喝！”说罢端起杯碰了碰林羡白的杯子仰头干了。林羡白又再次给胡想倒上酒，一脸八卦的问道：“那周呈呢？”胡想笑着挑眉“你怎么这么八卦？”“哎呀，说说嘛。”胡想看着林羡白娇憨的样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用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总之脑海里对眼前这副情景跳出来的词就是“娇憨”，手里的烟一抖，烟灰掉在了桌子上，林羡白看了看也不嫌脏了，抬手将烟灰抹了抹用另一只手在桌面下接住，倒进了烟灰缸里，拍了拍手，期待的看着胡想，胡想叹气道：“他是我拐来的，他父母早亡，亲戚不好好待他，我跟他说跟着我天天吃肉，他就跑来跟我了。哎，也不是个念书的料！”林羡白抿唇附和道：“嗯，这个能看的出来。”

        胡想抽了口烟懒得理他，心下忽然微微一动，胡想轻声说道：“本来还有一个。”“什么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孩子。”林羡白再次一脸八卦的问道：“还有一个？男的女的？去哪了？”胡想吐出一口烟，垂眸说道：“那一年我8岁，从来没下过雪的s市那一年竟然下了雨夹雪，特别的冷，我去高速上卖泡面热水，看见一辆车车窗扔出一个包袱，扔到了护栏外，我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跑过去一看是个孩子。我以为肯定是有点残疾的女孩才会被扔掉，结果我翻开包袱看看，没缺胳膊少腿，还是个带把的！”林羡白一顿，看着胡想声音带出不同寻常的一丝情绪“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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