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变故
她被什么东西牢牢地裹着，却没有多少束缚感。
叶疏睁开眼睛，大概弄清楚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无非是越无涯的袖子、口袋、衣襟里。
哒哒的马蹄声不断，越无涯这是在……赶路？
她伸手往外探了探。
手底下的布料摸上去冰凉凉的，明明没什么压力却又极有弹性，叶疏每往外推一下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冰凉的布料包裹住。
再收回来的时候布料又恢复了平整，一来一往，有种在玩蹦床的感觉。
她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玩了起来。
越无涯：“……”
这是醒了没事干，玩起衣服来了？
衣襟上的变化太过显眼，担心叶疏被同行的其他人发现，越无涯轻咳了一声、止住了她的动作。
叶疏听到声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煞时添上了几丝红润，却又没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童心未泯吗？
她只得抬起头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越无涯警告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随着马蹄声渐渐减弱，越无涯停了下来，叶疏扒拉着衣襟探出头，向外看去。
他们正坐在马上，周围还有其他几匹，也都是高头大马，上面的人乍一看去就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闻喜和它的主人方闻醉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黑袍道士和一个连在马上也不忘闭着眼睛、敲着木鱼念经的和尚。
正想着这些都是何方神圣，走在最前方的老和尚就一勒马绳，马头一转停了下来。
“到了。”越无涯轻声说道。
一行人停在了一座府邸前面。
离得最近的是两头高大的石狮子,原本该是威猛霸道的形象，却一只断了尾、一只缺了眼睛，陡然就变成了邪异的样子。
往里是粗大的石柱，宽阔的门廊。
涂着朱漆的大门紧闭，没来由地阴气森森。
“这就是文府了，诸位，我们先进府吧。”
方闻醉一改此前的吊儿郎当，下马主持大局起来倒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叶疏有些意外地看过去，连闻喜也安安分分地待在主人的肩膀上，好像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多话。
众人纷纷下马，牵了马绳往文府里走。
越无涯却是在门口停了一会。
抬头看了看文府的上空，目露凝重。
叶疏也跟着一起看去，那上面密密麻麻地交织了几层光晕，最外面是一层灵光，大概就是方闻醉第一次来时布下的禁制。
被禁制阻拦不曾扩散的是一层浓浓的黑雾，此刻也依然在不停地翻滚着，时不时凝聚出几张扭曲的鬼脸，向着外面咆哮。
“这是……怨念冲天之相？”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中正平和，一听就是个正派人士。
叶疏往旁边一看，正看见先前一马当先的老和尚走了过来，只是此时愁云满面，一身的飘然便损了几分，多出了几分忧国忧民的惆怅。
越无涯拱手行了一礼，身子弯得极低。
叶疏一时没有抓住，差点从他胸口掉了下去，连忙扒拉着爬回去把自己塞好，就听见越无涯喊了一声“清虚大师”。
这名字她也知道，倒不是看书的时候知道的，她连越无涯的名字都差点记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其他配角的名字。
只是穿越过来之后，唯一的爱好就是听说书，这“清虚大师”也在那说书人的话本中有着一席之地。
据说上京的世家分为天师、御妖师、禅宗、道家四门，这位清虚大师便是这一代禅宗的领头人物。
据说其年轻之时一直在荒山里伐木砍柴为生，直至年过半百之时机缘巧合才拜入禅宗，之后仅仅五年，一身修为就以进至臻境。
当说说书人说得可没有这么简单，评价起这位清虚大师那叫一个“拳打恶鬼”、“手诛妖邪”，和面前这个和善的老人一点都对不上。
想起以往听到的那些过度的评价，叶疏忍不住笑了一声，立刻捂住了嘴巴。
越无涯看在眼里，故意没把阵法隔音的事情告诉她，这边跟着清虚大师一道走进了文府。
按照外面看到的情况，这里面的东西恐怕不好对付。
最难办的还是要找清楚它与尸乱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明明封了府邸，还是不时会有尸人从里面走出。
偌大的庭院千回百转，红墙绿瓦、假山深潭，乍一看去仍是繁华鼎盛之象。
只是落叶已在园子里积了厚厚一层，冷风吹过，便一片片飘飞起来，这园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越无涯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想借此寻得一些文府的情况，所能探知到的却似乎都被蒙住了一层迷雾，有什么人刻意地对这园子里的物件施了法。
他看向一边，清虚大师也是摇了摇头，显然一无所获。
四人的落脚点在文府的客房，虽说这文府的一干人等全都已经莫名地消失不见，他们说到底还是客人，住在客房总是更加妥当。
都是修行之人，也并不需要收拾多少行装，越无涯把叶疏留在了房间里，又布下了可以随时探查情况的阵法，才前往了前厅与众人议事。
为了防止叶疏无聊，他还把张生也一同留在了里面。
客房里的床铺上，叶疏拉着张生，对着越无涯留下的一小堆灵石发呆起来。
有点无聊啊，只是吃吃睡睡的话也……
太像某种知名动物了吧？
虽是这么想着，叶疏也大概知道轻重。
先前越无涯也粗略地讲了些情况，眼下他们并不是在文府，而是在一个危险未知的地方，稳妥起见，还是好好待在房间里会比较好。
她拿起一颗灵石来磕了一口，顺带塞了一颗到张生手里。
“我看这府里的气机，从外面看怨气冲天，身处其中却好像并无异常。”
越无涯一步踏进前厅，就听到了清虚大师正和道宗这回来的申灵道长谈论着文府的情况，方闻醉也在，只是正对着一方卷轴观察着文府的情况。
“也许，得等到入夜。”越无涯说着走了进去。
四人相互间打了招呼。
见人齐了，方闻醉将卷轴摊开放到了桌板上，正是先前拜访越无涯时给他看的那一幅，只是现在又往里添了不少东西。
有这府里的灵力疏密布局，异常的地方也都一一罗列在侧。
现在文府最大的异常就是所有的人都莫名消失，还有不断走出的尸人，全都指向这文府还另有其他的空间，这才能解释这一切。
只是他们四人方才都曾查探过，却是什么也不曾发现，也许真如越无涯所说，等到夜间也许会有异变才是。
不管那暗中的邪祟到底是何物，如今他们踏入了这方天地，它们就必然有所动静。
又计划了一番晚上的行动，同时分派了查探的范围，四人就准备先各自去查探一番。
越无涯却突然发现房间里似乎有些不对，张生异常地焦躁起来，突然冲出了房间，叶疏也跟着冲了出去。
他瞬间站了起来，一身气机涌动，炸开了原本手下的扶手。
时间回到叶疏正准备再好好教教张生说话，却突然发现周围的场景变幻成了一方水潭，甚至已经有水位还在上升，即将就要淹没过她和张生的身体。
她第一时间拉住了张生，却没有轻举妄动。
上辈子末世之前，类似的电视剧也看过不少，像这样的变化往往都是幻象。此时透过那隐隐约约的灵力波动，她依然能看见熟悉的房间布置。
若是她真的被幻象所迷，顺着水流游上去，恐怕就离开了越无涯布下的阵法范围。
张生被拉着手，虽然被水淹没的滋味有些难受，也依然没有躁动，只是乖乖地看着叶疏。
注意到他的视线，叶疏伸手把他拉近了些，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过多久，似乎是见他们不为所动，那暗中的人又变了招数，这回却是变成了一片火海。
前方更是明晃晃地摆出了一片空地，明目张胆地引诱他们过去。
对于尸人来说，水并不是什么克星。
尸人不需要呼吸，被水淹没也就是稍微感受到一些拘束，并不致命。
火焰却是足以致命的威胁。
更何况再来一次，那幻象更是逼真了不少，连叶疏都真切地感受到了火舌舔舐皮肤而上的火辣痛感。
只有不断地默念着这一切都是幻象，她才勉强止住了想往外走的脚步。
除此之外，却还有相信越无涯布下的阵法必然不会让他们真的受到伤害，发现了不对，他肯定也会很快地赶回来。
连叶疏也没想到，一次次的试探下，她对于越无涯的信任已经到了这般。
再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连拥有神智都不敢表现出来了。
只是信任归信任，那暗中的邪祟似乎恼羞成怒，又把火势加大了不少。
叶疏感受着皮肤上惊人的高温，甚至有种要被烧化的错觉，张生也痛得蜷缩了起来。
他的神智尚未完全保留下来，此时感受到的痛感怕是比她更真实几分。
想到这一点，叶疏连忙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火苗好歹是从地上生出来的，放高一点应该就没那么痛了。
张生被烤的迷迷糊糊，拽着叶疏的头发睁开眼睛，“嗷呜……”疏疏……
下一刻，火海消失得一干二净。
叶疏刚松了口气，就突然发现头顶的张生一把朝前扑了过去，她追着看去，就发现那前方竟是出现了张娘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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