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Blood】想你

用餐时间只有半小时，若不在房门自动关闭前进入自己的隔离单间，会被认定违规，受到相应的惩罚。

        洛星和大叔站在门口道别，大叔的房间在走廊更深处的地方。

        “记住把那东西藏好。”大叔指的是给洛星的那只【锋利】铅笔，“忘了问，你应该也是异能者吧？等级？”

        “特级。”洛星说。

        “特级？”大叔惊讶地瞪大眼睛，毕竟特级异能者是大熊猫中的大熊猫，而且这个年轻的alpha看起来才刚成年。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了。”大叔压低了声音，“夜里如果有人叫你出去，不管什么理由你都要想办法拒绝，装病装疯，按呼叫铃把医生和护士都招来。”

        “为什么？”洛星疑惑。

        “我也只是听说……”大叔犹豫了下，“毕竟异能者本就稀少，可是零星出现的一两个高级别异能者都没过几天便失踪了，有人听到那天夜里有轰隆隆的声音，好像巨大的机械怪兽在咆哮。”

        “你也不用太担心。”大叔见洛星皱眉以为他在犯愁，“只是个传闻，不一定是真的。”

        “谢谢刘叔。”洛星笑笑，“广播在催了，你快回吧。”

        见刘叔离去的背影，洛星在脑中感慨自己运气好，刚进来就遇到认识老婆的人。

        “星宝你可真乐观。”系统在喝可乐解辣，“卡厄斯先生那边你怎么办？他不可能放任你脱离但丁系统这么久，就算翻遍整个尼市也要找到你。”

        “那我就更不能被他抓住了。”洛星伸了个懒腰，倒到只有一张薄垫子的硬板床上。

        “为了保住我的意识不消散，必须重置【愿望】，他会把我里里外外的清洗干净。”

        洛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纤细的机械手指划过脸颊、脖颈，停在胸口的金属护甲上。

        “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我会忘了老婆，忘了所有，变回一张白纸。”

        洛星顿了顿，“我一直认定那是人类所谓的‘死亡’。丁丁，你说说看，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物理意义上，你还是原来的你。但从人类的角度来讲，原来的你已经死了。”系统说，“人类一向很看重‘记忆’，认为那是构成灵魂的原材料。”

        “那如果我能想起之前的事情呢？是不是意味着我复活了？”洛星翻了个身，面对满是划痕涂鸦的墙壁。

        “可事实上灵魂和记忆是两种东西啊。”系统双手一摊，语气无奈，“就像我，还有千千万万赛博空间的程序体，拥有记忆但是没有灵魂。而空白的你，拥有灵魂但是没有记忆。”

        “所以主人，人类那些浪漫主义的发散本就是伪科学。毕竟有限的生命体需要一些信念来支撑他们走完这段短暂的旅途。”

        半晌，洛星挠了挠脸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

        系统：……对不起，我的错。

        “算了，复不复活又能怎样呢？我只是讨厌忘记事情罢了。”

        之前忘记了星星，星星那失落伤心的眼神他至今都记得。

        所以他不想把周彧也忘了，明明才认识两三天而已，却感觉……

        “好想老婆啊……”洛星把脸埋进胳膊里，闭上眼自言自语，“他有没有想我呢？”

        ……

        洛星被一阵强光晃醒，被抓着脖子上的电击项圈从床上提了起来。

        “起来，轮到你体检了。”一个被防护服包的严实工作人员厉声说道。

        “……不是上午已经检查过了吗？”洛星还懵着，被手电筒恍的睁不开眼。

        “让你检查就检查，哪儿那么多废话？”

        看见门口正立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洛星立刻清醒了大半。

        脑子里冒出白天刘叔说的话，洛星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猛地发力，一脚踹开扯他项圈的工作人员，伸手去够床头的呼叫铃。

        哔的一声，项圈通电。

        洛星瞬间身体僵直，可还是凭着惊人意志按响了呼叫铃。

        “你有病吧？”地上的人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嘲笑道，“我们就是医护人员，你按呼叫铃有什么用啊？毒素进脑子给整傻了？”

        “什么？”洛星惊讶，可马上又一阵电流让他无暇思考。

        五秒后，洛星失去了意识。

        ……

        “喂，醒醒。”只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洛星缓缓睁开一道缝，恍惚中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手脚不能动。

        “喂，你叫洛星是吧？”

        洛星晃晃悠悠地抬起头，看清桌子对面正坐着一个男人，气味是alpha，胸前别着nbpd的标志。

        “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一张白纸黑字被推到洛星面前。

        洛星缓了好几秒眼前的字才没了重影，是一份认罪书。

        “虽然你现在进了隔离所，按照《红雾法案》，我们nbpd不能把你提走，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签了，不然有别的大礼等着你。”

        原来是nbpd啊，不是刘叔说的神秘人。

        洛星松了口气，咧嘴扯出个笑来。

        “你小子他妈还有脸笑？！”对面的alpha一拳砸下去，桌面震颤回弹。

        要不是这里有监控，他这一拳就砸在洛星脸上了。

        “杀了十几个联盟的人，就算有h公司保你就没用！”

        “所以你想怎样？”洛星挑眉，终于抬眼看向alpha，“我签了这东西，你能放我离开这间屋子吗？”

        “我是生化人，是h公司的财产，你要报复也请去找卡厄斯先生，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这个工具人。”

        alpha被揶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好像能盯死他似的。

        “但你又和我有什么不同呢？”洛星笑了，一双紫眸半眯着，“又没说不给你签，所以别生气了嘛。”

        “你……！”alpha又锤下一拳。

        洛星弯腰叼起桌上的原子笔，在纸上唰唰划了两下。

        “喏。”

        啪嗒一声，洛星把原子笔吐到了地上，往椅背上一靠。

        “签好了~”

        alpha瞧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得拳头关节都捏白了。

        “没事了吧？没事就放我回去睡觉吧，好不好？”洛星说着打了个哈欠。

        面前的年轻人胸前铭牌上显示着【4期毒变/异a】的字样，alpha就算想背过摄像头去找回点面子也害怕被咬伤感染。

        “当然会放你。”alpha古怪地笑了一下，“不过不是回原来那个房间。”

        ……

        大楼楼体上标志闪烁：【特别隔离区】

        洛星被押到了一个新地方。

        面前千斤重的铁门开启，洛星才知道这里为什么“特别”。

        白色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头顶一排紧密的白光毫无死角地照向四周，而两侧的房间玻璃后，是形变到难辨人形的毒变种。

        有的成了一堆红晶肉山，有的浑身长满了眼睛，有的甚至是一群红色蜜蜂组成的人形，遇到动静便四散开来疯狂飞舞，砰砰砰的撞上玻璃。

        “原本4期毒变种就要被送进这里，是看你还保有意识才暂时安排在中度毒变区，你想申诉也没用。”

        洛星根本没想申诉，他只想躺在床上睡觉，随便哪里的床都可以。

        “这里房间不多，所以你要和别人拼房。”

        两个工作人员架着洛星在一间玻璃房门前站定，掏出电棍抵在洛星后腰上，解开指纹锁，“进去。”

        可这间房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洛星乖乖走了进去，身后的玻璃门立马合上。

        “hello？”洛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可是无人回应。

        奇怪。

        “那我就睡床上了？”洛星朝着空气喊话。

        这里只有一张床。

        洛星这两天睡觉不是被人从床上拎起来就是被警报声惊醒，着实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周彧说两天之内会救他出去，他乖乖等着就好了。

        关了灯，玻璃调暗。

        洛星美美地阖上了眼。

        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床上的人，发出幽幽的光。

        ……

        “哎我说，咱们是不是搞错了？”正往回走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问旁边的高个子同事。

        “不是该送进d018号房吗？有牙齿大章鱼的那个。”说着用手比划着那毒变种的样子。

        “d018号有名字，不叫牙齿大章鱼。”高个子隔着防护目镜向下瞥了一眼同事。

        “那么认真干嘛嘛~”那人伸手搭在高个子的肩膀上，用胸口撞了撞，“你这人就是太较真，无趣了好吧。”

        高个子哼了一声，习惯了的样子。

        “送哪间房都一样，他们又不知道。再说，nbpd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单纯不想随他们的愿。”

        “嗯……有道理。”稍矮的那人点了点头，“看那人还挺年轻的，长得也白净好看，怎么会是4期呢？”

        “特殊个例吧。”高个子说，“什么样的毒变种没见过，跟物种大乱炖似的。”

        “我看那小帅哥手上还带着手套，红色的，挺好看。”

        高个子瞬间手脚僵硬，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观察了下同事，依旧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进来的。”

        “是啊。”

        ……

        湿哒哒的，什么东西正在舔他的脸。

        洛星烦躁地伸手一拍，却听到一阵嘤嘤唧唧的声音。

        “什么啊？”洛星摸到墙上的开关，房间大亮。

        一道雪白的影子突然钻进了桌子那边的角落里。

        洛星警觉，轻声下了床，向桌子移动过去。

        砰的一声，洛星拍了下桌子。

        那道白影立刻从另一端蹿了出来，却被早已准备好的洛星抓在手里。

        小东西还在挣扎，呲出红色晶体状的小牙来咬洛星的手。

        可洛星的手比钢筋还硬，硌的小东西嘤了一声。

        “丁丁，这是什么生物啊？”洛星看不懂了。

        小东西浑身覆盖雪白的羽毛，眼睛血红，长着猫的脑袋爪子却是蹄子，肚子两侧还长着两排牙齿状的红色结晶体，两片小翅膀太小了，和霸王龙的短小前爪一样滑稽。

        还怪可爱的。

        “关在这里的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毒变种啦。”系统说。

        “体型这么小的毒变种？”洛星奇怪，“这里难道不止关着人形毒变种吗？”

        一般情况下，毒变后生物的体型大小不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大概是吧。”系统手边暂时没吃的，无聊地转着办公椅玩，“没研究价值的深度毒变种应该会被立马处理，留在这里的都是还有用的。”

        “这只能干嘛？”洛星实在想不到，“萌死个人？”

        “饲养小型毒变种不是什么新鲜事，上层人的想法你不懂。”系统说。

        而几个星期前洛星还被以“私cang毒变种”的罪名受到通缉。

        “这家伙趁我睡着舔我来着，该不会想咬我吧？”洛星摆弄着手里的小毒变种，简直像毛绒玩偶一样。

        “舔你不该是喜欢你吗？”系统说。

        “你喜欢我？”洛星把小家伙举到眼前。

        回应洛星的是小家伙的恐吓哈声和炸开的羽毛。

        “那就叫你但但吧，和丁丁正好配一对儿~”

        系统：……我谢谢你。看来主人是对但丁系统有着不可化解的怨气。

        不等洛星和但但深入交流，突然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开关误触了？

        可房间的玻璃门却自动开启了。

        紧接着，警报响起，机械的电子女声响彻整栋大楼。

        【警告：电网故障】

        【警告：电网故障】

        【警告：电网故障】

        停电了！

        是老婆要来救他了吗！

        洛星刚要朝着那门口飞奔，耳边的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电流的呲喇声。

        “洛星，先不要动。”

        声音是熟悉的低沉清冷。

        “老婆！”洛星激动地叫出了声。

        “十秒之后备用电源就会启动，所以我们只有十秒通话时间。”

        “我正发送一个病毒程序给你，你找机会把它上传到隔离所的系统上。”

        “嗯嗯！”

        “时间不多了，你那边有什么信息需要告知我吗？”

        “有啊。”

        “老婆，我好想你~”

        周彧：……

        周彧向来对待事情严肃认真，这种紧急情况下更不可能开玩笑。

        要是谁敢这么冒犯，早就被他踢出频道了，外加一份“我这里不适合你”的劝退礼包。

        可是小狗这么热情，再加上他确实又对洛星有那么点……

        周彧深呼吸了下，“我也想……”

        突然灯光大亮，通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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