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诞快乐，耶尼克

父亲……爸爸……原来你是这样的个性吗？我看到父亲脸上的不以为意，看到祖父墨染的黑脸，看到祖母眼里的无可奈何。“请用餐吧先生们！”祖母用勺子在玻璃杯上轻敲了两下打破僵局。父亲一撇嘴角低头继续用餐，倒是祖父颤抖着胡须眉头不曾舒展，匆匆吃过就离了席。祖母温柔的眼神落在我们身上不曾改变，父亲也只有在这时依然如往常儒雅随和，仿佛刚刚呛声的人并不是他。

        午后父亲尽力想哄我与阿诺睡觉，但最终只有阿诺成功睡去，我在火车上养精蓄锐，如今精力旺盛不知何处释放，选择在城堡里四处游荡，城堡的面积足够让我消磨时光。咦，前面有声音？“你看他说的是什么话？贵族贵族！不是贵族他还能伶牙俐齿地在这里惹人烦吗？”是祖父的低吼，“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去柏林！”

        “你要允许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祖母安抚着祖父，为父亲开脱。

        “天真的，愚蠢的想法——他要把所有仆人都赶走！难道他会给所有人找到其他的什么工作吗？不，他只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圣人……”

        我没有再听，观念的千差万别使祖父和父亲总也无法谈拢，在祖父的眼中，柏林是新潮的也就是混乱的，在父亲的眼中，柏林则是自由的也是先进的。我无法判断谁的对错，一向没有主见择中而居。

        傍晚时，克劳斯伯伯也驾车到达了，依然穿着军装，带着一股子冷气，倒是一见到人就热情四溢地问候。“噢博西，发型不错。”“美丽的贝西卡夫人，向您问好！”“莫斯里小姐您依然光彩照人！”等等等等。甚至于一直冷着脸的祖父都难得抚平了眉毛，向克劳斯伯伯点了点头。最糟糕的是他又看到了我，我还没回过神，他就抱起我亲吻脸颊。噢天哪，他与父亲真是兄弟吗？

        祖母笑着打趣他：“我们少校先生可真忙，现在才回家呢。”

        “应付一些无聊的议/员，”克劳斯伯伯耷拉下嘴角皱起眉毛夸张地模仿着那些老议员，“我看他们没想过回家，这群老鳏夫也没有这个必要是吗哈哈哈哈哈！”

        祖父摇着头却笑不出来，“他们当然要忙，不然就总让人想起来他们根本搞不定莱茵河对面那群法国—/佬！”

        “社民党是卖国贼，而共—\产—/—党是最可恶的……”

        眼见晚餐要成政治□□大会，祖母及时转移了话题，转为温馨的家庭回忆大会，圣诞花环上漂亮的红蜡烛燃烧着跳跃的火焰，光跃入圣诞星上四射到各处，所见是圣诞树上缠绕的丝带与彩球还有些小天使模样的工艺品，克劳斯伯伯唱起了圣诞歌，随之全家都合唱起来，我即便无法跟唱，此情此景也让人很难不沉浸在节日的温暖气氛中，抛弃了政治立场抛弃了窗外冰冷的风与黑夜，所有人都只是圣诞节日中的享乐者。

        当午夜钟声敲响，我们在混乱与秩序中，迎来了二十年代。

        它有很多名字，也许是黄金的二十年代，爵士时代，甚或是…

        咆哮的二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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