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四章】直到我真正消亡

『妳违反了规定。』

        「我知道。」

        『妳知道却仍然去做？艾莉雅．琼斯，我不记得妳是那么多愁善感的死神。』

        「我并没有多愁善感，」艾莉雅淡淡道，紫罗兰色的瞳孔没有焦点。「但我也不至于那么无情，连让那四位灵魂去见一见波特先生都不准。」

        艾莉雅的身影优雅的矗立在黑暗之中，那黑暗中的声音每说一句话，就会在艾莉雅身上产生新的鞭痕，艾莉雅闭上眼无声的承受着。

        『我们的规定的很清楚，艾莉雅。』黑暗中的声音像男人又像女人，像充满智慧的老者，又像稚嫩的孩童，那声音交错在一起，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群人。

        「“活着的人永远不能见到灵魂，除非是有执念的幽灵。”是的，我明白这点。」艾莉雅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因为身上的鞭刑而咬牙切齿，却始终让自己的声音平淡如水。

        『妳知道妳这次的处罚并不是因为妳只违反了那条规定吧？艾莉雅，妳和一个灵魂设下了牢不可破咒！而我们竟然在妳救下另一个灵魂后才惊觉这件事！』

        黑暗中的声音讲到后来几乎是在咆哮，而鞭刑随着声音，鞭打的力度也随之增大，那使得艾莉雅无法忍住平静的表情，无力的倒在黑暗中，金色的头发盖住脸庞，表情几乎是一片空白，那淡紫色的瞳孔也毫无情绪，空洞的进不去任何光彩。

        『妳认为我们该怎么处置妳呢？艾莉雅．琼斯。』那声音愤恨道。『也许妳那深情的爱人会有办────』

        「不！」艾莉雅瞪大眼，挣扎的爬起来，鞭痕出的鲜血黏在她黑色的衣服上，衣料的磨擦痛的她挤出了生理上的泪水，双眼毫无目标却慌张的四处看着。「你们说好不会动他的！这是我们的条件！」

        『那是因为妳一直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死神帮手，艾莉雅，但我们现在开始怀疑了。』

        「我一直是你们当中最优秀的，无论我有没有违反规定。」艾莉雅咬牙道，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庞。

        「你们这群毫无情感，冷血的骷髅，你们以为什么而让我是最优秀的？你们收割灵魂如同猎人捕捉猎物，对待众灵魂像对待蚂蚁，你们以为这样能获得灵魂的尊重？他们只会反抗你们！」

        『艾莉雅．琼斯！』声音恼怒的大喊，巨大的鞭刑让艾莉雅脱力的倒回地板，剧烈的喘气。

        『我们可是看妳因为妳那可悲的爱情而让妳成为我们的一员，而不是让妳给我们说教的！还是說妳不想再见到他了？』

        艾莉雅因为鞭刑的痛苦而在地板喘着气，她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然后她才慢慢道，声音沙哑着：「不，众位死神，」

        她睁开眼，双眼散发出微微的亮光。

        「也许正是因为我已经见到他，所以我不在乎了。」

        ………

        她的鞭刑来自于灵魂，受伤的地方也来自于灵魂，而她没有□□，只有灵魂。

        然而特别的是，她的灵魂可以让人触摸，那感觉就像是触碰一个正常人，所以她乐的在这个世界到处享受生活。

        那是一开始。

        她原本已经死了，而她的爱人因为她，向死神要求可以复活人的石头，然后复活了她。所以她再次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卡德马．皮福雷，而那时这位爱人已经三十多岁。

        但他们仍然不一样。

        她的活着是长生不老的，也无法长大，她永远停在了二十一岁那一年，卡德马时常看着她，嘴里念着“妳不是我的艾莉雅”，她那时而透明、时而实体的模样也让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

        这样的关系逼疯了两人。

        卡德马不确定他复活的爱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即使艾莉雅不断平静的告诉他，她已经回来了，然而这仍然无法消除卡德马的疑虑，又或是他早就已经被逼了出精神病来。

        所以在卡德马的大哥被死神找上而离去后，卡德尔跟随了大哥，自愿的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而艾莉雅，被留在了这里。

        她的心灵已经被悲痛和过多的疯狂浸泡的毫无波澜，她不明白为什么卡德马复活了她却又不相信她的存在，她只知道在她的爱人死后，她变得孤身一人。

        她在世上游走的时间久到她记不清时间，在她的灵魂毫无生气时，她差点透明到完全消失，这个变化让她惊醒，她开始恐惧消失，然后她开始四处寻找方法巩固她的灵魂。

        最后，她找到了死神。

        她知道那给予三兄弟圣物的死神是奸诈而狡猾的，在找到祂们时，祂们饶有兴致的看着艾莉雅快要消失的灵魂，同时也透过她的灵魂看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

        『可怜的艾莉雅，』祂们说，语气是毫无怜悯的讽刺：『一个重生石之下的产物，一个无法拥有躯体的流浪灵魂。』

        「死神大人，我来这里请求一个机会。」艾莉雅眼神专注着，在黑暗的环境中定睛某一处。「我因为重生石的原因成为了现在这样，我也明白我可能将永远无法转世轮回…所以我希望──」

        艾莉雅深吸一口气。

        「我希望成为和你们一样的人，我希望…帮助你们收取灵魂。」

        她听到死神大笑不已的声音。

        『愚蠢的女孩，妳以为这是谁都做得来的吗？这个位置是至高者的精心设置，为我而生那无可取代的职位！』

        「我当然明白，死神先生，我只求成为您的帮手，」艾莉雅恭敬道：「为此，我极尽所能做到我能做的，譬如这个。」

        艾莉雅拿出了接骨木魔杖，那十五英吋长的深色魔杖使得她的手掌特别娇小白皙。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像您展示我的能力，我只能说…我杀死了那位个杀了安提奥的人，取得了这只魔杖，虽然这微不足道，但我希望以此证明我的能力，大人。」

        黑暗中的声音眼神似乎是看着魔杖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它是我拿来扰乱秩序的玩具，而妳这恶心的小东西，居然把它拿回了我的身边？』艾莉雅暗暗微笑，听那些声音慢慢变得尖锐：

        『恶心的女孩，如果你明白我永远的孤寂，那妳就应该让这魔杖在世间辗转，而不是拿来这里炫耀妳的愚蠢的聪明！』

        「…看来我错了，死神大人，但我能让这个魔杖回到世间，」艾莉雅收起魔杖，微微笑着，她垂下眼继续道：「当然，如果您愿意接受我的提议，我想我们才都能获得丰厚的利益。」

        一根魔杖换来她的死神身份，本来就是一个极度不平衡的交易，但她想试试。

        声音再次沉默，那时间长到艾莉雅以为祂们已经不在时，祂们再度开口：『…一个死神的帮手？我们倒是可以委屈求全。』

        「还有一点，死神大人，我相信这微小的愿望是您只要想一想就能做到的。」艾莉雅平静的开口。「如果您同意这一点，我保证世界将继续因这只魔杖得到完美又有趣血腥历史，甚至更残酷、更美好。」

        ……

        『那么请说，艾莉雅．琼斯。』那声音也同样平静。

        「我希望您能保护卡德马．皮福雷的灵魂，无论他转生成谁。」

        ………

        『真是有趣又深情的游戏，』众多声音“咯咯”的笑了起来，充满在黑暗的四周，包裹着艾莉雅。『他将妳变成这副鬼模样妳却依然爱他？』

        死神嘲讽的笑着。

        『那么看来妳想成为死神的原因也是他喽？可悲的女孩，想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还想保护他的灵魂不受伤。』

        「我无意隐瞒我的目的，大人，」艾莉雅微微欠身，恭敬的说着。「我想看着我痛苦，也可以是您永生中的一些小乐趣。」

        『那当然了，亲爱的艾莉雅。』祂们的声音温柔而蛊惑人心。『妳得到妳想要的了，我悲情的小帮手。』

        因为有趣？是吧？

        妳那深情而破碎的心将会是祂们永生中的微小的乐趣，艾莉雅。她对自己说着。

        「我会尽全力的娱乐您的，死神大人，直到您不再要我，直到我的灵魂真正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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