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三章】掰开伤口的黑色宝石

斯内普注意到了艾莉雅最近怪异的行为。

        他鲜少在三餐的时间看到她出现在大厅或者办公室用餐，反而往厨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甚至看到过几次艾莉雅直接在厨房批改作业了起来。

        他原本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直到在一次晚餐，艾比充当送货员将第三批作业放到他桌上，而闪现的声音让他烦躁的死瞪着这个养家小精灵后，无法忍受的来到霍格沃兹的厨房准备质问这个把厨房当办公室的魔药助手。

        当他风风火火的到达目的地时，艾莉雅正往嘴里送进第五块饼干，右手拿着羽毛笔批改著作业，而且斯内普注意到了她将金色的长发绑成了一个低马尾，露出了脖颈。

        然而斯内普的眼角还是不自觉抽动着，眯着眼看着这个若无其事的女孩，接着他走进厨房，低沉的声音危险道：

        「我想我可以理解为，霍格沃兹的厨房比起大厅和地窖办公室更有吃甜点和批改作业的兴致吗？琼斯小姐。」

        艾莉雅抬眼看向一脸不好惹的斯内普，眨了下眼吞进了嘴里的饼干，然后移开眼慢慢道：「……我只是认为…待在厨房面对小精灵，让他们看着自己做的食物被吃下会让他们更有成就感才是，也能让他们更有动力去做更好吃的食物。」

        「…………」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脑袋不太够用。「那么我该去为妳准备个笼子？也许被关着观赏更能展现妳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艾莉雅感受到自己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气死，她无语的瞥了眼斯内普不想说话。

        看着不说话的艾莉雅，斯内普挑着眉，走到了艾莉雅面前，坐着和站着的身高的差距让艾莉雅不得不抬头看他，在艾莉雅明确的看着他后，斯内普慢慢道：

        「妳在躲什么？」

        「没有。」

        「我并不需要让妳这样躲藏才对？」

        「我说了，我没有躲任何人或事情。」

        斯内普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伸出手，却被艾莉雅下意识的闪过，那让斯内普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明，在空气沉默了一阵子，最后他退后一步让他们之间有更大的距离，而艾莉雅则呆愣在那里，她看向斯内普收回的手，紧握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捏出鲜血来。

        斯内普瞪了一旁的一些养家小精灵，而那些无辜的精灵则面面相觑的一个个闪现离开，在所有精灵都离开后，斯内普看回艾莉雅，语气充满着冷漠和疏离，与那只手的情绪背道而驰。

        「看来妳因为被迫留在这里而感到十分不愉快，琼斯小姐。」

        他的瞳孔平静的看着她，而艾莉雅看向他，发现她看不进他的双眼，那里似乎被空洞和黑暗遮蔽了眼后的灵魂。

        「我认为，我已经对妳做出许多我过去不会有的让步，因为你救过我…以及其他我仍不明白的原因，所以我尝试的……对妳打开更多心扉。」

        斯内普觉得自己正在尝试他过去绝对不会有的谈话，那让他嘴巴干涩的难以开口，然而他还是继续道：

        「我想我可以说是完全的不了解妳，而妳也从来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直到现在都是，」

        「那么撇除那些必要的原因和誓言，妳留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艾莉雅听言，垂下眼无法说什么，紫罗兰色的双眼黯淡无光。

        斯内普看着她，在自己平静下来后，他再次慢慢走到女孩的面前，接着蹲下与她平视，双眼是的专注。

        「妳想要什么？艾莉雅。」

        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艾莉雅耳边，她迷惘的看着斯内普，在对视中她发现斯内普的眼神竟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平静。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艾莉雅感觉自己呈现了她前所未有的脆弱，她的语气近乎无助，而那是她一直以来都不想呈现的，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在他面前。

        斯内普看见了她的薄弱，他轻轻皱着眉抿了抿唇，最后他慢慢的伸出双手，僵硬的抱住艾莉雅。

        艾莉雅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的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随后也伸出手同样的回抱住斯内普，她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西弗勒斯。」艾莉雅缓缓道，斯内普艰难地“嗯”了一声，艾莉雅深吸一口气，慢慢把她难以说出口的事情慢慢吐露出来。

        「我过去……一直在透过你…看着另一个人。」

        斯内普一瞬间回想到艾莉雅在床上崩溃大哭的那晚，随后他拉回思绪继续听着艾莉雅的话，感受到怀里的人将自己抱的更紧，并且颤抖着。

        「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他了，但我直到最近才发现……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样子…甚至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在那之前，我做了一个错误的誓言。」

        艾莉雅离开拥抱，手搭着斯内普的肩膀痛苦的看着他。

        「他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我一直在找他，想报复他，把他摧毁殆尽，让他明白我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漂泊的痛苦，甚至加倍还他。而誓言可以做到这一点。」

        斯内普看着艾莉雅的眼神，他逐渐了然，最后恍然大悟。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慢慢笃定道：「这就是妳和莉莉做牢不可破咒的原因。」

        因为妳以为我是妳要报复的他。

        「…是的，」艾莉雅承认。「但我错了，即便是一样的灵魂，你们都已经不再是同样的人，但我过去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把我的报复放在了你身上。」

        「但我…从来没有感受過妳的报复。」

        「这个报复需要的是永恒的时间，」艾莉雅充满歉疚的说着。「…这个誓言只要不完成，你永远都不会被死亡带走，并且灵魂会永远浸泡在痛苦里面，那是我的复仇。」

        「而妳…后悔了？」

        艾莉雅哑然，最后才慢慢道：「是的，我后悔了，所以我得想办法解除誓言──」

        「──牢不可破咒的誓言解除必定会有一方遭受惩罚，」斯内普抢下她的话说着：「妳要怎么做？」

        「…我有我的方法。」

        「所以妳要去死了？」

        「………」

        「妳没想过我的平安来自于哪里吗？还是妳看到了却不愿意去承认？」

        「西弗勒斯……」

        「妳觉得妳做错了，所以要拿灵魂去弥补，我说的是吗？」

        艾莉雅被堵的哑口无言，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斯内普，而他则怒目切齿的看着她。

        「究竟是什么让妳擅作主张的定夺一切，以为自己做的决定是弥补的最佳方法？」

        …………

        「妳没有想过……」斯内普闭上眼抿着唇艰难地说着。「那是…可以完成的吗？」

        …………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也许这个誓言是可以完成的，但她始终不相信。

        一个灵魂已经因为时间而逐渐消失，变得脆弱不堪到无法转世，怎么能再有任何机会？

        「…完成？你以为可以？」艾莉雅的声音有些失控颤抖。「你知道我等他多久了吗？你知道我因为要找他究竟付出多少吗？那让我…没有更多的心力…」

        她的恨和爱都投注在了卡德马．皮福雷身上，所有浓烈的情感连带他的离开一起逝去，至此她认为只有卡德马能牵动她最深处的情绪。

        艾莉雅悲愤的起身，斯内普抬头瞪大眼看着她，看着那女孩眼里的泪水倔强地不愿意落下。

        「他把我带回这里却否认我的存在，攻击我的灵魂，而他在这样伤害完我后竟然就这样离开？然后该死的把我留在这里！」

        她大声的发泄着，已经不再是回答斯内普的问题，而是将她所有的委屈在此刻一股脑地说出来，那是她从来没做过的。

        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平静，包括卡德马离开时她都而没有过多的表现。然后她看到表面的伤疤已经愈合，却没看到表面下的心已经被腐蚀殆尽，而斯内普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扯开了她长好的新皮，让她彻底看见里面的黏稠和败坏。

        斯内普沉默的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艾莉雅，试图去理解她的疯狂和伤害，在艾莉雅发泄完后，她虚脱的蹲下用手抱住自己脆弱的哭泣。

        她已经累了，无论是灵魂还是心里。

        而誓言却该死的拖着她和被她拖下水的灵魂们不断前进，提醒她的错误。

        …………

        「那么……」

        她埋在膝间听见斯内普低哑小声的问着不合时宜的问题。

        「妳后悔立下誓言伤害和誓言有关的灵魂，那…遇见我呢？即使我的灵魂也许是他。」

        艾莉雅慢慢抬头，看着斯内普对她敞开的双眼，让她看进里面的灵魂，那个因她而变得平安的灵魂，还有那熟悉的样子。

        她后悔遇到他吗？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她和斯内普的回忆，猛然发现她一直都享受在其中，甚至包括现在。

        她紫罗兰般的双眼在眼泪下散发着淡淡的光。

        「……不，」她回答，声音是哭过的沙哑。「我不…后悔。」

        为什么不后悔？

        她该后悔的不是吗？

        接着，她看到斯内普黑色的瞳孔双眼渐渐注入了光彩，在艾莉雅眼中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美丽黑色宝石，那让艾莉雅短暂的忘记了悲伤。

        宝石折射出了七彩缤纷的光，而每一个光里都有艾莉雅．琼斯的身影，如同那是专属于她的。

        「妳說妳没有想过能完成誓言，」斯内普缓缓道：「但也许妳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

        或许时间的洪流已经带走了大多数的悲伤和苦痛，灵魂随着洪流行走，所有的转化都太过的自然而令人从未发现改变，直到再一次看回源头。

        伤口仍然存在，却能被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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