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吃
众人吓了一跳，才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被绷紧，更要命的是落下去的巨石就是周致车子车尾的桥面，也就是说，现在他的车子只有前面两只轮子卡在栏杆上，其余都已经悬空。
“艹！”周琦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下去，她推开救援队的阻拦跑到叶里的身边。
叶里似是知道她会来，并无半点意外，“你哥，被控制了。”
“什么？”周琦惊道。
叶里漫不经心：“我救人这么久，他看都没看一眼，还一直握着方向盘开车。”她声音很小，谨防被人听到。
“所以电话打不通……”
“是的。”当然是有东西不想让电话通，“至于后座那个是张静又不是。”
“嗯？”
“这些不说也罢，你哥现在的世界里和张静有说有笑很开心。”叶里挑眉颇为嘲讽，“我要不要救。”
周琦抿唇竟然感受到了好友的一丝丝醋意，虽如此现在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救，当然救！叶里，你别跟我开玩笑啊，救了这么多人，你别说不是为了我哥。”
“我救十几条人命攒功德是为了多活两年，不是为了让你哥占便宜。”
饶是知道好友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但也经不住被这么吓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跟我闹啊！”
“不是。”叶里轻笑，“周琦，我救过你哥多少次了？他命就这么短，你要我怎么办？这次索性还有十几条人命的功德让你哥挥霍，下次呢？要是他下次遇险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办？我……”
话到一半就顿住，因为邵乞晟来了。
她闭上嘴恢复了一惯的冷漠，束好安全带后对面露愧疚的周琦道，“行了，别多想了，等会我把张静拽出来后，你哥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记得喊你哥的名字，大声点，知道吗？”
“知道。”周琦眼眶通红，喃喃地回了声。
她眼睛酸涩不是为了她那该死的哥，而是为了叶里。
叶家的诅咒她是知道的，恶魂主魄不仅命短还得惨死，叶里父亲能活到近五十的年纪，就是因为功德丰厚。
但即便这么一个从小积攒功德，做好事做了一辈子的人，最终也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叶里她……
一想到好友随时都可能被恶鬼害死，叶里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呜呜地哽咽。
邵乞晟看着哭得难受的周琦，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周琦，车门打开了。”他只能转移话题并提醒她做正经事，但话语里竟带着怒意。
“周致！”周琦反应迅速，大喊着她哥的名字。
一看才明白为什么邵乞晟会有怒气——这该死的张静，拉着车门不肯下来！
张静纤长的五指抓着车门框哭得好不痛苦：“周致，我要跟你一起走。”
周致在叶里开门拽住张静的一瞬就清醒了，然后猛踩刹车挂手刹。
“张静，乖！你先跟叶里出去，我不会有事，叶里会救我。”尽管充斥着紧张疑虑和恐惧，但此时周致对张静极具温柔。
叶里只看到张静的三分面貌，还有三分因为浓妆遮掩，四分是戴了面具的。
就凭着三分，她知道张静并不是周致的同路人。
“我不要！”张静哭得梨花带雨，“周致你成全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走。”
“张静，我明白你的心意，可两个人一起走显然不太可能。”周致苦涩一笑，“你信我，我一定能活下来，等回去后，我们再好好打算未来。”
张静撅着红唇眼睛哭得红肿，她摇着头就是不肯下车。
“张静……”周致显然颇吃张静这一套，声音越来越温柔好像也开始动摇。
真打算两个人一起走？
叶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反手将张静塞进车里：“两位耗着，我耗不动了。”她懒得看他们生离死别你侬我侬的模样。
她救周致是看在周琦的面上，救张静是看在周致的面上，若是二位想做黄泉鸳鸯，那她也是可以成人之美的。
眼见着叶里真开始固定滑轮，准备离开，张静嘴角一抽抽泣声也止住了，“周致……”她声音弱弱的，显然已经有打算和叶里一起走。
周致微扬嘴角，冲着后视镜里的她温柔一笑转即就冷着脸对叶里命令道：“带她走！”
叶里冷笑，却不置一词，瞥向他的光都是刺骨的寒意。
她一手固定住滑轮一手圈住张静的腰，张静正准备解开她的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叶里突然用力俯冲而下！
“啊！”
“叶里！”周致愤怒大喊，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这扫把星竟然直接抱着张静滑过去？完全不顾张静的安危！
半空中，张静停止叫唤细声对叶里道：“痴情啊，可惜人家当你草都不如。”
叶里懒得理会她的挑衅：“你若是馋他身子，尽管睡，你要是馋他的命，我先把你打成聻。”
张静冷笑：“我是该说你大方呢还是狗拿耗子？”
叶里手指松了两个，张静吓得报警她的腰：“你疯了！摔我下去，周致恨你一辈子。”
“我这辈子还有多长？最多也就三四个月的光景，就算不杀你，他也能恨我一辈子。”眼见着就要落地她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坐实罪名，免得他得知真相心生愧疚。”
“嘴硬心软。”张静笑道，“你还不是舍不得杀了我？”
“众目睽睽罢了。”叶里冷着脸把人扔给救援队。
她解开安全带走向系着绳索的一端，将固定绳索的扣子解了下来。
张静见状未等周琦前去问，便大哭大叫道：“叶小姐，周致虽对你有成见，但你也不该见死不救吧！”
叶里背对着她，继续摆弄锁扣。
周琦心里也紧张起来，张静的哭叫声还有周致丝毫不把叶里放在眼里的语气，真的让人寒心。
叶里没义务没责任三番五次为周致冒险。
“叶里！”见她还在弄锁扣，张静大步上前掰着她的肩膀，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
在旁的邵乞晟大为愤怒：“张静！”
叶里一双清澈又凌厉的眼里燃烧着没有温度的火焰。
“救他！”张静瞠目怒瞪，命令道。
“不用你说她也会救！”周琦挡在叶里面前，食指恶狠狠指着张静，“闭上你的嘴或者让我撕烂你的嘴！”
其实她比张静更可恶吧。
张静只是命令，叶里还能拒绝。
她呢，她是完完全全把好友架在道德的火架上烤。
可是叶里忙活了半天也没动静，周琦也难免心生怀疑，她给邵乞晟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挡着张静。
邵乞晟倒是配合。
周琦走到叶里身边，小声道：“叶里，最后一次，过了今天，就算我哥明天就死，我也不会麻烦你。”
叶里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一派怒意：“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也以为我不想救你哥？”
周琦眼神一亮，她就知道叶里不会不管周致，可她马上又沉下来：“那你怎么不动啊？”
叶里烦躁地瞥了一眼张静：“她身上不止藏着个鬼东西，自己也干了不少龌龊事，你跟我认识这么久也该知道救善得善果，救恶……”她没说下去，顿了下才看着满是疑虑的的周琦给了句话，“功德被她抵干净了，你哥很难活……”
周琦震惊之余难免悲戚愤怒，她就知道这个张静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
上次她突然出现，她哥差点被火烧死，叶里请得十几个水鬼上岸救他。
再上次，追尾车祸，她也是其中一尾，叶里找了个孤魂野鬼替周致挡了一灾。
还有几次就算没有张静本人，也多少跟她沾点。
周琦早就对她有怀疑，但以为张静没机会接触怪力乱神的东西也没查，可现在得到叶里的肯定，她心中的怒火真就“嚓”一声点燃了。
“周致除非不要我这个妹妹，否则她张静这辈子都别想进周家的门！”别看周琦平日和叶里相处温顺，其实脾气火爆非常。
叶里听到周琦这么说却显出一点愧疚，“你别这样，也许只是误会。再者说了，你哥要跟谁过一辈子，跟你没关系，你没权力没资格利用妹妹的身份去约束他。你哥哥宠你，你就好好关心你哥哥，帮着他点，别老是跟他作对。”
叶里说这么多，不止是邵乞晟有点诧异，连周琦也察觉到异常。
她平时没这么多话的。
叶里却显得轻松，就算知道他们有怀疑也没露出半分其他，转身重新将绳索扣好：“我去救你哥了，把绳索看好。”
她说的话，周琦一向很听，只当是嘱咐，可好友这突然变了的性子，却让周琦突然心生忐忑和恐惧。
周琦望着她的背影，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眼眶竟然热乎起来。
不对劲！
周琦正要叫住叶里，却见好友顿住脚步转身先于她道：“记住我说的话。”
叶里冲着她露出难得的微笑，一笑之后便转过身大步往前。
周琦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她摸着湿乎乎的眼角，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叶里，不行！不行！”她想冲过去，可是脚根本动不了，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这个感觉她有过！
叶里这是让小鬼扯住了她的脚！
她想喊，但声音也出不来。
她站在那儿扭捏挣扎着身子，别人都以为她在害怕紧张，可邵乞晟却察觉到异样。他着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周琦，又用余光瞥了眼脸上有泪眼光得意的张静。
邵乞晟摇着轮椅面向周琦：“叶里要做什么？”
“她要代我哥死。”大声喊不出，但是小声说话周琦却可以，她手指摸了摸嗓子来不及多想，“邵大哥，帮我把叶里叫回来好不好，我欠她太多，周家欠她太多，我哥寿命就这么长，她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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