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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雪公子


今日是舞墨大会开始的头一天,斗的是墨,即书法与作画,上午、下午各有一场。

        荟萃楼中宾客满堂,叶颜与孟瑾年也在其中,景行对此毫无兴趣又不知跑哪瞎逛去了,至于顾长卿说是身体不适留在房中休息。

        在一阵鼓乐声中,一名身着红衣长裙委地的女子款款登上高台,柔夷轻抬,鼓乐声戛然而止,人声嘈杂的大厅也随之安静下来。

        此女正是主持舞墨大会的司仪,长相明艳动人,嗓音清脆动听如珠玉敲击磬石。

        随着司仪的介绍,作为这届舞墨大会特邀的评判风、花、雪、月四位公子在来宾热烈的掌声中相继入场,坐上高席。

        这四大才子,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卓绝,容貌也是万中挑一的美男子。

        叶颜早有耳闻,今日终于得以一见,自然想要好好瞧个清楚,目光在高台上来回扫视,而后得出结论——风公子气质最佳,花公子个子最高腿最长,雪公子长相最俊美,月公子身材最匀称。

        于是,她的目光再次返回雪公子那张绝世容颜上,却意外撞上雪公子探究的视线。

        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又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台子搭得那么高,四大才子又坐得那么高,可不就是方便给群众“观赏”的?如此一想,她心安理得多了,抬眼望去不料雪公子仍在看她,还看得出了神,目光中半是疑惑半是探究,又夹杂着些复杂的情感。

        叶颜也疑惑了,难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眼前倏然伸来一只手掌挡住了她的双眼,不是孟瑾年又是谁?

        耳边响起他不悦的声音:“有那么好看吗?”

        叶颜比孟瑾年还不悦,拍掉那只碍事的手,“要不是听说翠熹山庄邀请了四大才子来当评委,我才懒得看人写写画画呢!”说白了就是冲着帅哥而来!

        “琴棋书画我也会,我还文武双全呢!长相也不比他们差吧,你怎么不多看看我?”

        “好好好,等看完比赛再看你。”

        明显是敷衍的应对,却令孟瑾年笑弯了唇,自桌底悄悄攀上叶颜的手指,继而往上,在她警告的目光中兀自握紧。

        众目睽睽之下,叶颜不好有过多举动,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看向——参赛选手们。

        此时,司仪宣布比赛开始,又是一阵鼓乐声后,参赛者纷纷提笔。

        趁此期间,观众开始讨论起本届斗墨大赛可能获胜的参赛者,各抒己见众说纷纭,甚至有人当场开起赌局,不少人跟着压下赌注。

        叶颜侧耳聆听,竟隐隐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心中暗叫糟糕,再仔细听了一会儿,果然听人在那议论她送进宫的生辰八字。

        也不知哪个多嘴的传了出来,竟已传到瑜城人尽皆知的地步?可毛笔字写得难看能怪她吗?要怪就怪她从小练的是钢笔字好吧!

        等待的过程其实挺无聊,好在写字用时并不长,待参赛者完成作品,有人上前收走书法,一一悬挂在高台上,先由四位才子点评,再由现场所有观众投票。

        叶颜品不出书法的精妙之处,但从几位才子的点评中可以听出一二,选了个看得最顺眼的投票了事。

        而后是统计票数,宣布获胜者,进行颁奖……

        无聊的上半场就这么结束了。

        感觉像看了场寂寞,叶颜忍不住抱怨:“一点也不好玩,下午我不来了。”反正帅哥已经看过了,好奇心也满足了。

        孟瑾年正巴不得如此,他才不想未婚妻盯着别的男子瞧,也不想未婚妻被别的男子瞧,然而还未应话,斜刺里插进一道声音——

        “不来也好,反正叶小姐又看不懂。”

        嚯,这谁啊?胆敢如此直言讥讽叶府千金大小姐?听到这句话的人齐齐往发言人瞧去,一见之下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起,又不好表露得太过明显,一个个左顾右盼却悄悄竖起耳朵,也不急着离开了。

        被嘲讽的正主叶颜自然也听到了,抬眼一瞟,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冲她挑衅一笑。

        “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叶颜撇头问孟瑾年。

        结果孟瑾年相当上道,一脸风轻云淡无视之,“无关紧要的人而已,阿颜无需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少女果然笑不出来了,又不好得罪小侯爷,于是将气撒在叶颜身上,“叶小姐自小在民间长大,莫说不懂欣赏字画,怕是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吧?”

        戏精上身的叶颜嘴一瘪,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无关紧要的人都能当众嘲笑我,是打我叶家的脸还是打小侯爷的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少女脸色一变,冲上来理论,“分明是你自己丢人现眼,还不让人说了?”

        眼见孟瑾年要发怒,叶颜一手挽上他手臂,以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这场子必须由她亲自找回,倘若依靠孟瑾年帮忙,她说不得又要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叶颜望向少女,笑吟吟开口:“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摇唇鼓舌,擅生是非。”

        少女神情倨傲,哼了一声,“本小姐说的是实情,何来是非?”

        “哦,本小姐说的也是实情,你生来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享尽荣华富贵,自然有那等闲工夫绣绣花、习琴棋书画,哪像我这种打小流落在民间的可怜人,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她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会抚琴弄墨,我确实不会,但我会的你也未必会,说不得谁不如谁。然而你不过是因为投了个好家世才有此风光,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哪天你老子倒台了,你啥也不是!”

        说完,她小声问孟瑾年:“她老子是谁啊?”

        “……苏相国。”

        叶颜:“……”这也叫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那厢苏小姐已气得脸色铁青,出言反驳:“说本小姐靠家世,你不靠家世能来这翠熹山庄?你不靠家世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

        一听这话,叶颜顿时想起来了,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在庆功宴上替方家千金打抱不平的少女?

        她从容一笑,“哦~~我想起来了,咱俩在宫中有过一面之缘,我因助小侯爷破中州有功被圣上特地恩准参加庆功宴,这才有幸得以和家人团聚。”

        果不其然,经叶颜这么一提,围观群众纷纷议论起来——

        “叶小姐不会舞文弄墨又如何?仅凭中州一战足已名动天下,比起那些虚名,这种实打实的战功有哪个女子能及?”

        “说叶小姐靠家世,可人家没有回到叶家之前便已成名,靠的还真是她自己。”

        “如此看来,叶小姐会的,别家小姐还真不会。”

        “就是就是,叶小姐说话还是客气了,哪家小姐比得上她呀!”

        “再说了,凭叶小姐这份才智,如若自小在叶家长大,舞文弄墨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此情此景已无需再说什么,叶颜客客气气朝干瞪着她的苏小姐道了声告辞,挽着孟瑾年的手臂施施然离去。

        这一幕落在四大才子之一的雪公子眼中,深深蹙起眉头,转身离开荟萃楼。

        回到住处,房门甫一关上,雪公子立即对身边的随从吩咐吩咐:“阿昭,去查一下那位叶小姐的来历,谨慎些,别被人看出端倪。”

        被唤作阿昭的青年一脸不解,“公子,那分明是小姐啊!公子为何不找小姐当面问清楚?”

        雪公子始终皱着眉头,垂眸望向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中有一道长长的旧疤,明明早该没有痛觉,可每每想起被利刃割裂的情景,仍会再次感受到噬心的疼痛。

        良久,雪公子蜷起五指,将手背到身后,叹了一声,“她……应是不愿再见到我吧。”

        阿昭安慰自家公子:“小姐自幼与您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怎会不愿见到您?许是方才人多,小姐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装作不认识?”

        雪公子摇摇头,“可她先前望向我时,眼神却如同看陌生人一般。”

        听公子这样说,阿昭也皱起了眉,思索一番后道:“我曾在医书上见过一种离魂症,患此症者会遗忘过去种种,性情也会随之改变,说不定小姐正因患有离魂症才认不出您。”

        “况且小姐琴棋书画明明无一不精,如若不是忘了,何以被人奚落。”

        “离魂症……”雪公子沉吟片刻,似在说服自己一般,“倘若当真是因患有离魂症,她与信远候府的婚事便作不得数,对吧?”

        阿昭连忙附和:“这是自然,老爷和夫人也不可能同意小姐与信远候府的亲事。”

        雪公子又道:“如今天下局势变幻莫测,顾家谋反一事尚未查清,暗营掌印不知落入何人之手,齐云内忧外患,她留在外面委实不安全……”

        阿昭顺着公子的话说下去:“公子先送小姐回家不就成了。”

        “不错。”雪公子终于展颜,“还是先送阿若回家为好。”

        公子向来精明果断,可一旦事关小姐,公子却总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每每让阿昭也跟着心急不已。

        雪公子心中安定不少,终于问起正事:“宁家灭门一事还未查到线索吗?”

        “没有。”阿昭回到,“此案由廷尉府办理,凶犯皆已处死,我们的人又拿不到卷宗……”

        “罢了,无需再查下去,让人盯紧宴承宣,有任何异常立即来报。”沉吟片刻,雪公子又补充到,“还有宁修远,此人不简单,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

        阿昭不解:“可宁修远只是个病秧子,于宴承宣有何用?”

        雪公子摇摇头,“宴承宣不会留个无用之人在王府,宁修远身上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到秘密,阿昭忍不住抱怨:“顾家参与谋反一事错综复杂,还未理出个头绪已牵扯出几方大势力,邹寅那厮又实在狡猾得很,连他最宝贝的儿子都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腌臜勾当,我们拿不到实证便无法给邹寅定罪,也无法揭穿宴承宣的真面目,何时才能为顾家昭雪?”他幽幽叹了一声,“倘若能联络上暗营事情就好办多了。”

        想比之下,雪公子则一脸从容,“联络不上也无妨,即便失了执印者,暗营也会竭尽全力调查顾家谋反一事。”

        “只怕暗营当真如传闻所说早已解散,那就太可惜了。”

        雪公子却不赞同阿昭的话,“有何可惜?当初收到消息后,族中有些人立即按捺不住了,不急着查顾家因何谋反,却纷纷请命去查找掌印下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暗营解散了也好,免得让那些还抱有不切实际想法的家伙动歪心思,届时得不到天下反而连累族人。”

        听公子如此一说,阿昭也觉得暗营解散倒算不上坏事,揭过这一茬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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