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

五岁那年，灵溪无止境地梦呓一次又一次发生。

        那个身上总是散发着甜美香气的女人，天崩地裂时，她用属于母亲的温暖在灵溪的梦魇中反复出现。

        用她温柔甜美的嗓音说“溪溪，不怕，妈妈在这里，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灵溪在她坚定的语气中得到了满满的安慰。

        年少的灵溪，那时候不知道，那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温柔和念想。

        灵溪站在门前，目睹了父母整个对话。

        “如果我今天不发现，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风伟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你们从没有断，而且从来没有分开过。”

        是妈妈的声音！

        “墨雅，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人了，当年娶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已经负了小芹那么多年，现在我只想好好弥补她，你放过我吧”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很多很多的无奈。

        年少的她能感觉到母亲的悲伤，也能感觉得到父亲的无可奈何。

        沉默了很久之后，灵溪听到的是重重的关门声和妈妈哭泣的声音。

        小时候的灵溪，理解不了父母对话的含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灵溪甚至理解不了父亲口中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她唯一能捕捉到的信息是，父亲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过后，灵溪在妈妈的脸上，再也没有看到过笑容，她温柔的面孔上，总是残留着泪花，眼睛里满是她看不懂的忧伤。

        直到有一天，灵溪从噩梦中惊醒，寻不到妈妈的身影，她跑下床，漆黑的夜里，小小的身影，恐惧的她来不及穿鞋，来到楼下客厅，客厅里的吊灯熠熠生辉，灵溪眼光落在了沙发上的背包，以及一旁红色的密码箱，耀眼的红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灵溪抬眼望去，父亲穿着白色的西服外套，在夜晚的客厅显得那么明亮，他坐在沙发边上，灵溪兴奋地跑过去“爸爸，你回来了，溪溪好想你。”

        灵溪迫不及待地扑在了他的怀里。

        父亲看着她，很久他才开口说“溪溪，爸爸对不起你，但是爸爸没办法，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记得，以后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他瞳孔里无奈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刺穿着灵溪幼小的心灵。

        说完他抱了抱灵溪，然后就松开了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缓缓走出客厅的大门。

        灵溪哭着追过去，却因脚上没有穿鞋，地板光滑的缘故，重重摔倒在地。

        “爸爸……别走，别丢下溪溪……”

        灵溪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异常响亮。

        妈妈跑过来，紧张而心疼地看着灵溪，扶起坐在地上的她“你没事吧，溪溪。”

        灵溪一个劲儿的哭，妈妈只是抱着她，没有说话，眼神伴随着她父亲离开的方向，但是灵溪却能感觉得到母亲绝望的神情。

        从那之后，她从小眷恋，一直引以为傲的爸爸，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家。

        记忆中的灵溪，总是记得父母破碎的婚姻，在她眼前一幕幕上演。

        十岁那年，灵溪的母亲在一次车祸中意外去世，她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孤儿”。

        灵溪想他们不知道的是，她还有一个父亲，只是，他选择了抛弃她和她妈妈，选择了他义无反顾地爱情，选择了他想选择的家庭。

        那个高大的男人，在灵溪年少岁月的成长中，没有一天陪伴过她，整整缺席了十几年。

        灵溪的童年几乎是伴随着各种辛酸，来自别人对她和母亲的指指点点，对她的谩骂，骂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小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总喜欢欺负她，总是骂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刚开始听到这些话，灵溪总是躲在房间哭。

        后来在母亲的安慰下，她不再理会，灵溪仍然还记得，母亲带给她的种种美好，那是她在童年生活里唯一的光。

        父亲离开后，灵溪就变得很懂事，她懂母亲的不易，小小年纪的她，经常帮母亲干家务活，希望以此换回母亲短暂的休息，让母亲劳累的身体得到解放。

        母亲总是跟她说，不要恨父亲，人的这一生，都充满太多选择，她父亲的选择没有错，他更是有义务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灵溪始终记得，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她兴高采烈地快跑回家，只是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那是她攒了好久地零花钱，买了母亲最喜欢却又一直舍不得买的衣服。

        灵溪怎么都想不到，命运始终没有眷顾她。

        在她失去父亲后的那五年，母亲也永远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再也看不到母亲那张无论历经千辛万苦仍然对她微笑的脸。

        也许是从那一天起，她心里开始恨父亲！

        灵溪走进福利院的那一天，她跟别人说，她是孤儿。

        年少固执地灵溪只是不想让父亲找得到她，她也不想回那个她厌恶的家！

        刚来福利院的那年，她结识了同样失去双亲的晗昕，两个人一直相依相伴，晗昕从小就没有父母，在福利院长大，而灵溪失去母亲的那一年，一个人总喜欢在福利院某个角落呆着，她天真固执地以为，这样，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家，她还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而那年，同样的墙角下，晗昕小小的身影，走进了她的生命。灵溪在福利院遇到晗昕的那一年，晗昕十岁，她也是十岁，而她不过比她大了半岁而已。她们因为同样失去亲情而互相温暖。

        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们总是像姐妹一样相处，灵溪叫她晗昕姐姐，晗昕叫她灵溪妹妹。

        直到她们都长大以后，她们约定，这一辈子都是好姐妹，都会陪伴在彼此身边，再不分开。

        那些灵溪跟她拥有的共同时光里，她们总是缅怀着亲情的温暖，都渴望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即使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也能让她们遐想无限。

        这些记忆里的悲伤，伴随着灵溪一年又一年，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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