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灵溪走进设计部的时候，到处搜索着梁奕晨的身影，却没看到他，她心里有点失落。

        她想为那天的话给他道歉，她坐下，双手托住腮帮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自己还未完工的设计图，开始了认真的描绘，灵溪拿出手机给沈琳发消息【沈老师，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很快，沈琳回复她【中午在我的餐厅见。】

        一上午，都没有看到梁奕晨，倒是迎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顾凡抬步走来，颌首问她，“设计图完工了没？”

        灵溪诚实回答他：“还没，中午跟沈老师一起吃饭，再问问她的意见。”灵溪忍不住抬头调侃他，“顾大医生，你这么闲？”顾凡扯出一个笑，“中午没什么事，陪奕晨一起去拜访客户。”

        “顺便约你明天去一趟福利院，有募捐活动”

        灵溪问起梁奕晨，“他去哪里了？”顾凡细细品味她的话，跟灵溪开玩笑，“想知道啊？你跟他打电话啊，拐弯抹角问我干什么？”灵溪给了他一记冷冷的眼神，转过脸不愿承认，“谁想知道啊。”

        顾凡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故意说道：“这样啊，怎么感觉某人口是心非呢？”

        “顾凡，你找打是不是？”灵溪举起恶狠狠的拳头，他连忙求饶，“不敢不敢，明天见，我先撤了。”

        他拂袖而去，她弯唇明亮的笑，灵溪拿起画稿，放在白色包包里，拉开椅子，已经到了和沈琳约定的时间，她不能迟到，起身离去！

        餐厅里，沈琳拿着灵溪递给她的设计图，露出满意的笑容，“灵溪，我真的没看错你，设计的很不错。”

        “我觉得腰间的部分可以再改一下，沈老师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灵溪喝了口饮料，想问问沈琳的意见。

        “这里可以分接，正好沐氏有联名的珠宝，我建议可以搭配在一起。”沈琳指了指腰间部分，“这里的话，加上珠宝会更添精致。”

        灵溪赞许的点点头，沈琳接着说：“这个我会让奕晨跟小涵去沟通一下，你抓紧完工，再把稿图给我，我们争取年前完成！”

        “好。”

        沈琳意味深长地看了灵溪一眼，灵溪直说：“沈老师有话你就说。”沈琳笑笑：“你跟奕晨最近是不是闹了点矛盾？”

        沈琳的话正好戳中灵溪的心思，灵溪矢口否认，“没有。”沈琳喝了口茶，似乎在为梁奕晨讲话，“奕晨这个孩子，从小性格就孤傲冷漠，但我看的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灵溪发出了疑问，沈琳直视她，“灵溪，要用心看，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梁氏的新人都有一个任务，就是在刚开始的一个月，要交出第一件设计作品，奕晨就是怕你压力大，才特别跟我说由我来出面，帮助你完成这个任务。”

        听着沈琳说出梁奕晨帮自己的事，灵溪心里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什么帮了自己也不说，还让自己误会他？

        沈琳：“灵溪，我看着奕晨这孩子长大，他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除了黎衫，我没看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关心过，即便是小涵！”

        “黎衫？”灵溪脑海里突然空了一拍，沈琳抿唇轻笑：“你有一天会知道的！”

        沈琳意味深长的一段话直击灵溪的心，那个女孩在梁奕晨的生命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位置，看着沈琳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明白，这不是她该过问的，她不由想起完成画稿的那半个月里，梁奕晨总是找借口留下来陪她，给她灵感来源，给她源源不断的鼓励。

        那么自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午饭过后，灵溪回到设计部，梁奕晨还没有回来，她坐在自己的位置等他，思想辗转反侧，迎面而来的两张脸让灵溪有些吃惊，还没等灵溪反应过来，许晗昕抬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午休时间，我来看看你。”许晗昕为她打包了一份下午茶，灵溪抬头望了梁奕晨一眼，他看到她，并没有过多的表示，灵溪知道，他还在为那天的话生气，灵溪微笑：“你下午不忙啊。”

        “等会我跟奕晨要一起去做采访，顺便过来看看你，晚上你不用等我了，我会迟点回家。”许晗昕的话让灵溪明白过来，那就是说这一天他们都会待在一起，灵溪强装笑容凝视着许晗昕：“好。”

        “设计图完成了吗？”梁奕晨目光越向灵溪，灵溪淡然点点头，“中午跟沈老师见过面，就这两天吧。”

        梁奕晨：“后天我们跟沐氏启动的联名项目，要在清水湾那边举行，你一起来！”

        “好！”梁奕晨补充一句，“珠宝部分我会跟沈老师沟通。”他淡漠的看了灵溪一眼，跟许晗昕说：“走吧！”

        许晗昕对灵溪笑笑：“别太辛苦了，我先走了。”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灵溪失了神，脑海里不禁浮现“金童玉女”四个字，今天的梁奕晨，穿了身纯白的大衣，还是一头耀眼的酒红色发丝，灵溪记得，他脖子上带的那条围巾是许晗昕这几天拿在手里织的那条，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灵溪的心感觉隐隐作痛。

        下午时分，灵溪总算完成了“晴天”的画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低头看了眼白色腕表，梁奕晨还没回来，她走进他办公室，放下画稿的时候，留意到写字台上那封浅蓝色信封，灵溪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信封上没有邮编，只有“to晨未来的女友”几个字。

        好奇怪的一封信！

        突然之间，好奇心作祟，灵溪忐忑地打开了信封，落入眼帘的是整齐娟秀的字体。

        灵溪犹豫了片刻，有些心虚。

        晨亲爱的女友：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就表示晨已经抛开过去了。这是我离开后唯一的心愿，希望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也替你自己照顾好他。

        晨真的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男子，他温柔、体贴、坚强、勇敢……更因为他太完美，反而，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他。

        他总是会在你失意时鼓励你；生气时安慰你；逞强时让着你；无聊时给你惊喜；无助时肩膀借给你；闲暇时逗逗你……这样一个可爱、温暖、帅气的男生，你可不要让他伤心哦！

        祝你们永远幸福

        byebye

        来自天国的黎衫

        。。。。

        看着信纸上最后的表情符号，灵溪突然很难过。

        她想知道，即将离开人世的那个女生，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封信写得如此轻快，把她的忧伤掩藏得如此不着痕迹？

        信封的下面，压着一个日记本。

        八岁：和晨在街边相遇，他轻轻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回了他家

        九岁：和晨去北方看了第一场雪

        十岁：晨第一次为帮我剪了一个丑丑的发型

        十一岁：晨为我打了人生的第一场架，他的额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疤

        十二岁：晨勾着我的手指头说，永远在一起

        十三岁：晨为了我和他妈妈吵架了

        十四岁：晨送了我一只小狗

        十五岁：我们一起看《蓝色生死恋》

        十六岁：晨第一次为我做饭

        十七岁：晨送我的小狗死了

        十八岁：荡在晨的自行车上听他哼《童话》

        十九岁：晨的情人节要一个人过

        二十岁：晨，不要想我

        二十一岁：晨，天堂的我很快乐

        灵溪心疼地看着打了一半的省略号和纸上三滴灼人双目的暗红血迹。

        尽管自己不曾参与过他们那些美丽的时光，可是她很感动。

        她开始相信，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他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日记本下的a4纸上，画着男生的半张笑脸。

        是梁奕晨。

        看来是没来得及画完的作品。

        灵溪伸手，抚摸着“他”的发丝，额头，脸庞……突然间很想把这副画画完。

        一下午，灵溪躲在办公区小心翼翼地描绘着梁奕晨的笑脸，仿佛自己也只身于他们过去的时光里。

        一起看雪，一起勾小指头，一起逗小狗，一起骑自行车……

        结局迅速而透彻，故事伤感而美丽。

        人虽已不在，可故事还在，在梁奕晨心里，还有着对姜黎衫的爱，犹如她的灵魂会一直伴着梁奕晨，直到他老去，结局充满遗憾，可是那些等待过的时光，一定是最美的回忆。因为记忆里……一直有他们美好的画面……

        “灵溪，你在干嘛？”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梁奕晨吓了灵溪一跳，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灵溪急忙双手捂住了画，缓缓地回头，心虚的对着梁奕晨凌厉的目光，“没……没干什么啊！”

        灵溪心虚的样子，被梁奕晨尽收眼底，低眼无意间瞥见了画稿上的脸，心底里的记忆猛然惊醒，他抓住灵溪的手，见了画稿，他慢慢松手，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额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往外冒，眼神复杂地盯着灵溪，嗓音几乎低吼：“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拿走我的东西？”

        灵溪看了看他，眼底泛起点点泪光，她确实不该自作主张拿走他的东西，梁奕晨绝望的看着她，无力地说：“两年来，我看着这幅没完成的画，就会想象黎衫会把它完成，这样想的时候，就好像她依然在我身边的样子，可是……”

        梁奕晨突然大吼：“你却毁了我这两年来的依赖！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拿走黎衫留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谁稀罕你帮忙画完这幅画？”他的眼里，溢满莹莹泪光，映出灵溪愧疚的样子。

        灵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话语里毫不客气的指责让灵溪如梦初醒，之前他对自己的好根本不算什么，灵溪愧疚地说：“对不起！”

        他咖啡色眼眸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准备用目光将她杀死，他冷笑道：“我不要你道歉，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触碰到心底里那片记忆，灵溪脸色黯然，直视他，“我都说了对不起了，你还要我怎样？”灵溪指了桌子上的画，“画稿在这里，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是我自作多情，可以了吧，梁大少爷！”

        灵溪推开一脸茫然的梁奕晨，疯了似的跑出设计部。

        经过长长的走道时，人群中的目光全投放在了她身上，跟着梁奕晨对她的指责朝她重重投射在她脆弱的心房上，那么沈琳中午跟自己说过的话又算什么？

        她在梁奕晨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更或者是说，梁奕晨只是把她当做了姜黎衫的替身而已，想到这里，无数绝望的气息向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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