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日庆典·知更鸟的预言

一如赫列克举办的五天时间里，除了每日轮流值守的卫兵们，王国中的所有人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加入这场热烈的狂欢庆典。芮德安医生虽然每日仍会来书房中查看温妮的伤势，但停留的时间也比之前要短上了许多。

        “芮德安！我的老朋友你的动作快点儿，再晚一些陛下的藏酒就被其他人喝完啦！”书房外加利安带着醉意地喊声响起，这几天国王会变得格外宽容，因此他也越发放肆了起来。

        芮德安为温妮换好了药，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肩膀上被利箭扎出的窟窿此时已经愈合，只在伤口处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温妮，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可以搬出陛下的是书房了。”芮德安医生满意地说道，却发现温妮的脸上并不如他所以为的那般高兴。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会被安排到哪里所以不安吧，芮德安医生想着，他还想再安慰可怜的小姑娘几句。可加利安在书房外早已等不及的大喊大叫，芮德安看着瑟兰迪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终于在国王发怒前冲出门外，拉走了老友。

        书房外重又恢复了寂静，温妮坐在桌子旁吃的芮德安医生顺手带来的早餐。一大杯热牛奶加上一些柔软的白面包，上面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鲜奶油，都是温妮在之前的家中不曾吃过的美味。温妮想到长湖镇家中的母亲与姐姐，忽然觉得口中嚼着的面包索然无味了起来。

        “温妮，你还是想去参加精灵们的庆典吗？”瑟兰迪尔注意到了温妮的表情，出言问道。

        温妮摇了摇头：“不是的陛下，我只是看到这些面包，有些想家了，虽然也许爸爸妈妈都不希望我回去。”

        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模样让瑟兰迪尔有些不太习惯，在他的印象里哪怕是伤势最严重的那段时光，温妮也总是快乐的。似乎在她眼中，不论发生什么，都能乐观以待。

        “你想去看看我们为你准备的房间吗，那里将会是你以后的住所。”瑟兰迪尔不会哄孩子，于是他打算将温妮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真的吗！我能去看看吗？”果然温妮的注意力很快被瑟兰迪尔的话吸引了过来，她期待着看向瑟兰迪尔，恨不得现在动身去看看。

        “当然温妮，不过首先你得先把你面前的早餐吃完。”

        温妮依言，以最快的速度将面前剩下的大半块面包塞进了口中，随后她蹦下了高脚木椅，一边嚼着还没吃完的面包，一边口齿不清地向着瑟兰迪尔道：“我次丸了，陛下。”

        瑟兰迪尔忍俊不禁地看着温妮滑稽的模样，起身理了理有些皱了的长袍，随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书房。

        这是温妮获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离开密林国王的书房，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上一次时，温妮住在陶瑞尔的房间，那里位于这座地下堡垒的上层，居住着为数众多为国王提供服务与保护的精灵贵族、侍从与守卫。那里热闹又简朴，精灵们往来穿梭，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这次，温妮由瑟兰迪尔牵着走在地下城堡的最深处。在她来之前，这里只住着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父子，整个密林王国中最尊贵的两个精灵。这里的穹顶要比上层来的更加高大，装饰也更加华美，这里的长廊由瑟兰迪尔最爱的白银所打造，白色的宝石被镶嵌在穹顶上散发出温柔的光芒，与白银的地面交相辉映，熠熠生辉。这里是瑟兰迪尔所挚爱的藏品展览馆，而他也乐于向到达此处的精灵们展示他所爱事物之美。

        能够获得国王的许可，有幸踏入此地的其他族群，可谓寥寥无几。而精灵们亦不会轻易谈及他们国王寝殿的华美，因此这些宝藏也便成了中洲大地上少有人见识过的传说。

        “这条长廊漂亮吗温妮？”瑟兰迪尔不无得意地询问自己身旁的小姑娘，毕竟每一个第一次踏足此地的人，无不会发出惊叹声，驻足观看这华丽的美景。

        “好看！”小姑娘松开了握着瑟兰迪尔的手，在由白银打造的光滑地面上跑了几步，看到地面上自己与国王的模糊倒影，调皮地蹦了几下。空旷无人的长廊上，立时被小姑娘欢快的笑声给填满了，瑟兰迪尔上前两步，重新牵起温妮的手，笑着道：“好了，我们该去看看你的房间了。”

        温妮的房间就在这条长廊的尽头，瑟兰迪尔寝殿的旁边，与莱戈拉斯的房间也十分接近。这里是整座地下堡垒最安全的地方，与世隔绝，鲜少有人能够踏足。瑟兰迪尔领着她推开了一扇高大的镀银大门，带着香气的熏风扑面而来，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此前一直都是陶瑞尔带着侍女们负责打扮与清理的。

        此处算来，其实是与国王寝殿相邻的一个套间，二者有一个共用的起居室，两个房间的主人能够自由地进入对方的卧室。这里本是为他们的王子莱戈拉斯准备的，可他不喜欢父亲突如其来的造访，早早地便搬了出去，住在如今离父亲稍远并且完全独立的房间里。这个漂亮又舒适的房间因此空置了下来，直到它的新主人温妮的到来。

        莱戈拉斯对此倒非常乐意，有温妮替他承欢膝下，让他获得了更大限度的自由。他得以摆脱了父亲的诸多限制，每天有更多的时间同陶瑞尔等其他年轻的精灵一起，在密林中游荡狩猎。他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热爱这座美丽的森林，以及生活在其中的生灵。

        虽然陶瑞尔与侍女们绞尽脑汁地希望让这个房间看起来更加的可爱与柔和，但那淡蓝色的茛苕纹壁纸里隐藏的雄鹰，挂钟根据不同时间转动而弹出不同的矮人雕刻无不透露着因为前主人的喜好所遗留下男孩子气。

        乌木打造的四柱床上悬挂着白色的纱制帘幔，打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铺着的是来自遥远的埃尔尼尔，居住在那里的人类手工匠人用羊毛编织的淡绿色地毯，上面开满了白色毛线绣成的雏菊。天花板的正中央高悬着一盏水晶吊灯，亮黄色的烛火被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中。

        最让温妮喜欢的，是那和书房中一样，瑟兰迪尔用精灵魔法变出的窗户，那面墙上本来悬挂着的精灵挂毯此时已被卷起放回了国王私人库房的深处。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喜欢它吗？”瑟兰迪尔闲适地斜倚在门框上，鼓励般的推了推小姑娘，好让她别总是站在门口张望。

        温妮不敢置信地走在这个被装扮的清新明快的房间里，东瞧瞧，西看看，不敢相信这个房间从此便属于她了。

        “我喜欢！”

        两人没有在温妮未来的新住所逗留太久，而是应温妮的请求，瑟兰迪尔带着温妮参观了这座精灵城堡的各处。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见太多的精灵。他们大多去了宴会厅或是森林中的空地举办的篝火宴会。诺大的城堡此时空荡荡的，仿佛只有结伴而行的两个人。瑟兰迪尔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向温妮述说着王国的由来，城堡的历史，精灵与矮人们的纷争，不知不觉他们便来到了此后整座城堡中温妮最爱之所，唯一能够真正看见天光的地方——中庭。

        那是一片被城堡包围在其中的圆形庭院，此时正值深冬，万物凋敝沉眠之时，庭院中亦是一派萧索的景象。庭院的正中央是一片未经雕琢的池塘，寒冷的冬季冻结了池面，水池边的植物也被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霜。池塘边高大的古树被北风带走了所有的树叶，唯有光秃秃的枝桠矗立在庭院里，看起来孤零零地很是凄凉。

        正此时，一只知更鸟落在古木的枝头，它时而梳理梳理羽毛，时而引吭高歌，它的歌声婉转清脆，充满了活力。

        “陛下，你听得懂它的歌声吗？”温妮仰起头看着精灵，看着精灵专注地注视着那只知更鸟，似乎是在聆听它美妙地歌声。

        “当然，它在唱寒冷的冬日即将过去，森林中盛开的第一朵花已从沉睡中醒来。”瑟兰迪尔说道，他的话中尚有未尽之意不曾明言……

        “孤山中的矮人们终将收服故国

        盘踞此地的恶龙死于人类英雄之手”

        瑟兰迪尔久久地注视着枝头的鸟儿，他知道在此之前，孤山下的矮人王国埃瑞博曾以知更鸟做为信使，往来于密林和河谷邦传递信息。但自从瑟莱因陨落后，他已许久未曾听见过知更鸟的歌声，那如今，这鸟儿预言般的歌声又昭示着怎样的命运，将引领他与他的子民走向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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