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夜半谈话

沈苍越眉心微拧，生怕季昭月着了风寒，又将披风往她身上一拢，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夜里风大。你今日受了惊吓，该早些歇息才是。”顿了顿，又道，“你可是有事要跟我说？”

        季昭月心下重重叹了一声，感慨这沈苍越真的是好不理解女儿家的心思。

        倒也不再藏着，将心中忧虑一一道来，“你昨儿余毒才发作，今儿那刺客便来了，着实巧了些。”

        季昭月这番疑虑，沈苍越并非不曾想过，可他却也能够肯定，他余毒发作之事除了这府邸管事、便只有季昭月知晓，那沈萧初来乍到，又岂会知晓他昨日余毒发作之事。

        沈苍越道，“兴许是那沈萧想试探一番我的身手也未可知。”

        季昭月往贵妃榻上一坐，打了个哈欠道，“那娴妃颇具圣宠，沈萧又是娴妃所出，如今沈萧与你不睦，难保娴妃会在皇上跟前吹些枕边风，想来兴许是对你不利的。”

        沈苍越好似并非将娴妃放在心上，“皇上心中有分寸，并非胡乱听信谗言之人，这一点你我都可安心。”

        季昭月侧着身子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好似很了解皇上……”

        沈苍越未露出丝毫破绽，“我在朝中为官多年，且更是皇上一手提拔至内阁首辅之位，自然是能揣测几分圣意的。”

        季昭月轻笑，她知晓如今沈苍越还未对她全然信任，否则也不会对自个儿的身世只字不提。

        倒也无妨，她也知晓这事儿对于皇室来说是秘闻，对于沈苍越而言更像极了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刃。

        稍有不慎，莫说是而今的荣华地位，便是性命也难保。

        “你的解药我已经在着手研制，就是还差了几味药材，需得你命人前去搜寻一番。”

        “好，你且将药名写下。”沈苍越从案几上抽出一张宣纸，又特意将墨水研磨了番，将狼毫笔沾了墨递至季昭月手中。

        季昭月笑着接过狼毫笔，从容地在宣纸上书写下一个个难寻的药材名。

        案几上燃着微弱烛火，明黄色的微光仿若在她轮廓姣好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淡暖光。

        沈苍越接过宣纸，待字迹干了之后细细折叠好，“明儿一早便吩咐她们外出寻药。”

        他自个儿的身子自己也清楚，若真想与季昭月一同白头偕老，必得好生清去余毒。

        沈萧与沈奕二人虽是血脉相亲的至亲，可一旦涉及皇位、权势，即便是同胞兄弟也能翻脸不认人。沈萧前些时日许是刚返朝的缘故，收敛些许，可近来却屡屡在朝堂上与沈奕一派唱反调，又吩咐人暗地里去沈奕的铺子、茶馆里头闹事儿。

        暗卫将这一事儿如实禀报至沈苍越时，沈苍越正陪着季昭月品着春桃新制好的点心。

        “这倒是像极了沈萧会做的事儿。”沈苍越拈起薄薄的云片糕，配着新烹煮的茶水饮下，笑着感慨一句，“不过沈萧与沈奕相争，倒是能让我喘息一阵。”

        季昭月轻抿一口清茶，沉声道，“沈奕倒是一如既往恨不得将你从首辅之位上拖下来，可沈萧原先本是急于拉拢你，怎的如今竟是闹得刺杀这一遭来。”

        她尚且记着沈萧刚回朝时，还特意宴请沈苍越前去赴宴。

        那会子因着赶在皇家狩猎，沈苍越倒也并不避讳，便随着诸位大臣们一块儿去了。

        沈苍越将实情一一道来，“那日皇家狩猎、围场外围那会，他有意暗示我私底下前去二皇子府邸拜访，我有意避讳……”

        季昭月失笑，“就因着这事儿？他难道不知，皇子私底下与内阁大臣结交是大罪……”

        沈苍越也颇为无奈，“兴许也有旁的缘由，只这一点应当是导火索。”

        季昭月想过十来种缘由，却从未想过那沈萧竟是矜傲自负至此，“想来这人也是成不了大事儿，大人离他远些倒也好。”顿了顿，又笑道，“其心机城府远不及沈奕。”

        沈奕虽也并不是什么好货色，可相对于沈萧而言，他的城府与手段倒是能令季昭月认可的。

        “那沈奕好似与皇后有所勾结……”沈苍越面色微沉，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那皇后虽是不比娴妃得蒙圣眷，可到底是国母，且又是皇帝发妻，很得皇帝爱重。

        季昭月笑了笑，倒是不觉诧异，“那沈奕乃掖庭宫人所出，其母卑微、朝中并无助力，否则当年也不会心心念念想着与季府搭上关系，想来如今知晓娶了秦云，已然是惹得我季府上下生厌，是而千方百计想着攀上皇后也不足为奇。”

        沈苍越面露不解，“既然沈奕想着攀上季府这一颗大树，那昔日为何要与秦云珠胎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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