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护国大将军

第一章将军归来

        弘文三年，春意渐暖，护国大将军结束了南疆历时两年的叛乱回到了京师，年仅十六岁的皇帝率文武百官于宫门迎接这位护国大将军。

        自新皇登基后，这位手握重兵的护国大将军就一直坚守大周帝国的南疆，今日天子也是难得见到护国大将军。

        正阳街路口。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传来，街上的百姓皆自觉的分列两边，让出路中间的部分。

        不过一会儿，几匹疾行的高大马儿便如急风般从人们视野里略过，只余下那几人冰冷的头盔和铠甲随着马匹印刻在众人脑海。

        “那为首的应该就是护国大将军吧？”一个中年大汉还看着马儿消失的方向和同行的人接耳。

        “应该是，不过为首的那位身形似还没有他身后的几人身材来的魁梧，我看说不准为首的是先行报备的副将。”另一位男子模样较为瘦小，和大汉一边讨论着一边散开了，消失在人群里。

        战火也好将军也罢，离京城的老百姓还是太远了。

        皇宫正门。

        叶泽清第二次看见了这个少年皇帝，就见他似乎长了很高，已经和自己身量接近，自己在男人中并不算矮，可见小皇帝将来会更高，做皇帝肯定吃的很好。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少年皇帝还是他登基那日，稚嫩的面庞上还带着面对百官朝臣的紧张无措，而今日仍有些稚嫩的面庞却再也不见丝毫的无措，已经学会了不露声色的威严。

        待靠近少年皇帝身前，叶泽清才翻身下马，姿态潇洒，身后几员副将也跟着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参见皇上！”

        “快快起身，叶将军此番平定南疆，功不可没，朕于琼林宴已设好美酒，将军请！”

        没等叶泽清跪下，少年皇帝就赶忙把他扶起，充满了笑意，并与百官一起将他迎入琼林宴。

        少年皇帝如此屈身降尊也并非是体贴下属，而是因为国之兵力被先帝分给了华国夫人近三分之一，而护国大将军叶泽清拥有三分之一，君王竟然仅手握最后的三分之一。

        华国夫人乃先帝同胞弟弟晋王的王妃，于某一年的宫宴中被先帝看上，惊为天人。宫宴结束，不过几日，晋王于北山打猎不幸坠崖身亡，先帝心痛不已，封晋王妃为华国夫人并入宫为晋王超度，还为华国夫人建造了谏华观。

        对外是帝王缅怀胞弟的任善志诚，本质却是杀弟夺妻荒淫无度。

        三年后先帝薨，华国夫人才回到了晋王府，因为晋王无后，先帝临死时竟然将已收回的晋王的兵权和封地给了华国夫人，并另外赐了她一枚免死金牌。

        先帝当时好色昏庸，华国夫人又攻于心计，先帝更是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导致如今华夏帝国皇权岌岌可危，三分之二的兵权落入他人之手，而华国夫人也非普通妇人，风尘出身，竟然可以让当年的晋王休妻散妾的求娶为妃，后又能在一次宫宴上夺走帝王心，引得先帝杀弟夺妻，可谓城府极深，如今权势滔天，华国夫人更是公开圈养面首，还与各大世家公子朝堂重臣多有纠缠往来，其在朝堂内外的势力盘根错节，少年皇帝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谓举步维艰。

        而护国大将军叶泽清的归来，是唯一可以压制华国夫人的另一个势力，其父乃是平阳候，原来也是为国征战南北的一员名将，其麾下更是出了数位名将，皆骁勇善战，如今在为华夏帝国坚守四方，其中护国大将军叶泽清是平阳候唯一子嗣，也是如今的华夏战神。

        琼林宴设在华清园，华清池水清澈碧绿，四周百花齐放，紧靠池水的阁楼此时觥筹交错，舞姬曼妙，丝竹不绝，热闹非凡。

        叶泽清坐在少年皇帝的左下首，身姿挺拔，沉默寡言，独斟独酌，他一身银甲，头盔置于案上，眼神清冷，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骇气，竟一时之间没有人敢上前敬酒说话。

        同他一侧的是华夏帝国的武官战将，对面则是文官六部内阁，其中坐在他正对面的就是帝师兼内阁大学士董石林，一个浸淫权术的投机分子。

        “皇上，今日老臣出门前，老臣那个娇蛮的女儿做了一首拙诗，虽然文采拙略但到底适合今日的琼林宴。老臣舍了这张老脸，想献给皇上。”董石林道。

        “哈哈，皇上可知，董大学士的嫡女董月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皆技艺高超，尤其是诗，当真少有男子可以胜过她呢！”说话的是座位紧靠董石林的监察院刺史陈员。

        “哦，此话当真？”皇帝此时也来了兴致。

        “皇上，您快让董大学士念出来，让臣等也来看看京城第一才女是不是名副其实。”这时又有人附和道。

        “如此，董卿快讲！”皇帝道。

        “咳咳！”董石林掩嘴假咳一声，才故作风雅道：“海棠花未露，微雨夜又寒，不知南风几里，卷我珠帘瘦”。

        此诗一出，果然四下皆一片赞扬声不绝于耳。

        “董大学士的千金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果然文采斐然。”

        “虽处于深闺，却是个不同之女子！”

        “就不知会是那个有福气的小子能娶到如此有才情的女子。”

        “别光渴酒么，自古有才子佳人，也有英雄配美人，是不是啊叶大将军！”这个挤眉弄眼的便是一开始给董大学士搭腔的监察院刺史陈员。

        “哈哈哈………”

        文官那边此刻杯觥交错，要比武将这侧热闹些，看着董大学士一党自导自演，叶泽清神情显得十分清冷，客气的扯了下嘴角，不予苟同。

        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喜舞文弄墨的矫揉姿态，对这琼林宴的酸腐味道便有些不耐，又听此时利用自己卖弄取巧，心里更是增加了几分厌烦，便和少年皇帝直借口不胜酒力退下了琼林宴。而他一走，与他同侧的跟随他的几员副将也随之退出了，一时之间，热闹非凡的华清园人竟走了一小半。

        少年皇帝眼眸低垂，掩住了眼底的一抹冰冷，这个琼林宴他准备了许久，却不想宴请的主角如此不给颜面。

        先天子之前离席，是为失仪，然而此刻却无一人敢提出异议，当真是功高震主在朕的身上了…

        平阳侯府。

        两盏烛火摇曳，寂静的书房十分寂静，只平阳候和叶泽清父子二人盘坐在案几两侧，许久，听完平阳候对这两年京城各种势力交错盘恒的概括，叶泽清终于抬起了清冷的眸子。

        “父亲，那华国夫人竟这般善于心计，与朝堂大半手握实权的大臣保持微妙关系，想来不日也会给儿送来请帖。”

        “吾儿如今功高震主，自然会有多个势力来拉拢，皇帝何尝不是其中一个，让你与华国夫人相互牵制，予以平衡军部势力，但是，你要知道，那华国夫人既便野心再大，作为女子也无改朝换代的能力。而你作为男子有此势力，更是皇帝眼中之钉，纵使皇帝眼下羽翼未丰，你也要多加谨慎，尤其那华国夫人，既不可交往过甚亦不可轻易得罪。”

        平阳候一生都是远离各种势力，始终保持中立，从不战队从不拥护，才有如今的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是以如今也这般教导儿子。

        “是，儿子知道了。”叶泽清谨记父亲的话，却觉得做到很难，如今自己这般势力，怎样才能在诡谲的朝堂风波下独善其身呢……

        青兰院。

        “少爷似又瘦了些，这原来的衣服穿着不太合身了，又该重新做几身春衣。”

        清晨，水儿伺候着叶泽清穿上云纹边浅蓝色衣袍，束上三指宽的腰带，嘴里嘟囔着。

        “在外行军打仗，自然是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便瘦了些。”叶泽清不以为意。

        吃完早膳，便听见管家叶时送来了一摞摞请帖，皆是朝臣公爵递来的，其中就有董大学士和华国夫人的，叶泽清将请帖翻了一遍，最后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人，京兆府尹沈策。

        当年沈策沈大哥还是进京考举的举人，机缘之下二人相识投缘，沈大哥比自己要大十岁年纪，却与自己成了至交好友，自己如今二十有一，沈大哥也是而立之年，这些年二人皆在朝堂各有建树，沈大哥也成了官职不大却手握实权的京兆府尹，回想沈大哥当年向往建功立业一展宏图的抱负，如今还是不是还有那样的意气风发呢？

        思路飘了很远，才被叶时拉了回来。

        “少爷，您赴哪家的请帖，小的给您备马。”叶时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是家生子，自小和叶泽清一同长大，因为天生的跛脚无法和叶泽清一同从军，便在其父老管家年老后被平阳候指做了新管家。

        “去…”叶泽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明月茶楼。”

        “好嘞。”得了回答，叶时头也不回的牵马去了。

        董大学士满口的酸腐叶泽清十分的反感，而华国夫人的橄榄枝如烫手山芋，更是不能接。至于其他，以叶泽清的如今地位，还不用把他们放在眼里，于是叶泽清遵从内心，选择了先见见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明月茶楼。

        “哒哒哒。”疾行的马匹响在长安街，喧闹的人们赶忙退至两边，唯恐被那冷峻的护国大将军座下马儿踩踏。

        话说叶泽清还是京城唯一一个被允许打马疾行的将军，这是叶泽清几年前一场战役凯旋归来，在朝圣殿亲自向先皇求的恩典，因为他实在不喜坐笨重缓慢的马车，自那次先皇恩准，长安街便不时响起马蹄声，除了传令官可以骑马疾行，便只有这位护国大将军了。

        长安街是皇宫正门的第一条横向街道，多是最为繁华的酒楼门面，也是京城最热闹拥堵的路段，明月茶楼便在长安街东段。

        在快要到达明月茶楼时，叶泽清却突然被马路中间一座八人抬得紫顶鎏金芙蓉纱帐的轿撵拦了去路。

        透过金线绣着芙蓉的淡紫飘纱，隐约可见一个身材婀娜姿态慵懒的妇人斜倚在座上，虽然隔着飘纱，但轻薄的纱巾在微风摇曳中更为其增添了一分妖艳，即使不见真容，也可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久闻护国大将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分外俊朗，却不知大将军此行往哪里走？”此声音缠绵而柔媚，能让男子听之一颤。

        叶泽清眸色清明，似感受不到那撩人的诱惑。

        “华国夫人有礼！”叶泽清坐于马上微微拱手，却不曾回答她的问题，一夹马肚退让一侧。

        “夫人请！”面容清淡，不欲多言。

        有昨夜平阳侯的介绍分析，叶泽清一眼便知这紫顶鎏金芙蓉帐京城只有那一位坐得，便是华国夫人。

        “呵~”华国夫人意味不明的看了叶泽清一眼，眉角轻抬，露出妖娆一笑，才对仆从懒懒的挥了手。

        待那奢华的轿撵离开，叶泽清才打马继续前行。始终清冷的面庞，隔着让所有人退避三舍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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