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前日

第三章大婚前

        这一路从繁华走向落寞，一片狭窄的小巷，不规则的分布些许多拥挤的茅草屋，还有狗吠声传出。

        当走进林环生家，叶泽清看到了昏暗的小屋里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人。

        “将军！”林环生开口是说不出的惊喜。

        叶泽清实在无法想象短短五年，面前之人变化如此之大。“是不是候府下人欺下瞒上，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不关他们的事，咳咳！”林环生重重的咳了一声，才继续道：“候府每月都会送来不少银两，然而……”

        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堪，林环生顿了一下才又说了下去。

        “将军不知，在我之下，我的继母又给父亲生了两个弟弟，却是好吃懒做的性子，尤其还喜爱赌博，每每欠下赌债，父亲就求到我这里，银两给完了，就把原本候府给我制的家具物件变卖了，这两间瓦房，怕是我不在后也要被他们占去了。”

        林环生的话充满了感伤，看着年迈的父亲和贪婪的兄弟，一点点压榨他舍命换下来的家底，他却瘫痪在床无能为力，如何不悲凉呢。

        “竟是这般可恶，我去把他们都收拾了！”叶泽清听闻，怒不可遏，就要去找那二人却被林环生拦住。

        “将军且慢！”

        林环生又重重咳了几声，才道“这些身外之物原也无所谓，但是昨日二弟又欠了许多银两，找不到银钱竟想要将我夫人卖到青楼，我与他们奋力争执赶走二人，却也难保我走之后我结发妻子的周全，今日夫人回家说了将军出手助她，我这才知道将军回来了。咳咳……”

        林环生的病有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日积月累的顽疾。如今再看已经如同大限将至。

        叶泽清看着林环生的样子，心里不免生起同情。

        这时年轻妇人烧好了茶水，赶忙先喂林环生喝了几口，待他压下了他胸口的闷痛，才转身又倒了一碗，有些局促的递给叶泽清，看叶泽清极为自然的接过，没有丝毫因为简陋而露出不满才放心的又走了出去。男人说话，女人一般都是躲开的。

        叶泽清看到自从年轻妇人进来，林环生就始终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又离开才收回视线。

        “她叫阿兰，是村里药师的女儿，原本我与她是有娃娃亲的，也算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可自从我的腿……岳父便不再同意我两人婚事。在两年前她父亲病逝了，她才嫁给我。我不怨她的父亲，我也不后悔娶了她，只是担心我走了她被欺负。”林环生有些恳求的看着叶泽清。

        “她懂得不少医理，小人求将军能在我走后把她带走，随便给她个差事。”说到此处，男儿有泪不轻弹，林环生却已是双目微红，泪水模糊。

        从怀里掏出一份紧紧藏着的信纸递给叶泽清。

        “这是小人所写放妻书，请大人收好。”只有拿着放妻书，阿兰才能摆脱婆家的摆布。

        “我会派人过来照看你们一二，至于你夫人，我也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她，你……保重！”

        没有人可以替代谁的人生，如果没有当年短腿之痛，林环生本该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如今却将落幕在荒芜之地。

        叶泽清离开的脚步略显沉重，林环生却如释重负。

        回到平阳侯府，叶泽清找来了叶时，让他请了京城有名的大夫去了林环生家，诊治之后确定已然药石无医回天乏术，叶泽清听后便不再言语了。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不久就是皇室仓促的大婚，叶泽清却在这日接到叶时的禀告，林环生昨夜走了。

        今日一早林环生父亲带着后娶的夫人和二子去抢占那两间房舍，似还要将林环生的夫人贱卖换来银钱来给林环生安葬。

        叶泽清眼神阴冷，“你去找几个家丁将他们打出去，好好安葬林环生，另外派一个婆子和丫鬟去照顾林环生的夫人。”

        说着，叶泽清又想到了那张放妻书，转身去书房拿来递给叶时，吩咐道：“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读出来，让所有人知道，林环生的夫人是我罩着的。”

        叶时虽然年轻话也不多，却自小看着父亲老管家处理平阳侯府内外事宜，所以办事也格外妥帖，不过一个时辰就已安排妥当。

        叶泽清处理完林环生的身后事，心里还是有点堵。就骑马离开了平阳侯府，拎了壶酒往郊外跑去。

        春风拂柳，百花盛开，叶泽清躺在飞尘背上，面对着湛蓝的天空，一把银剑挂在腰间似掉不掉，也不管马儿驮他去向何方，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手执酒壶往嘴里倒着清香冷冽的美酒，心里却替林环生的一生难受。

        “春来酒味浓，举酒对春丛。

        一壶千忧散，两壶万事空。

        放歌乘美景，醉马乘东风。

        寄语生前客，天涯任转蓬。”

        华国夫人正在郊外十里桃林深处饮酒，突然便听见一个少年带着醉意的声音，未过一会儿，便见一匹白马驮着一个人走了近来。

        待看清此马和人儿，华国夫人便娇媚的笑了，吩咐两名侍女将人扶下放于矮塌。

        在华国夫人来游玩之前，就有侍从在树下摆放了矮塌，塌边上立着四根柱子，挂着百花穿蝶的紫色纱帐以防蜂虫侵扰。

        叶泽清被扶下马放在矮塌上，只恍惚看到一个华衣美妇带着一袭清香依偎进自己的怀里，下一刻便昏睡了过去。

        待到日渐西山，叶泽清方才清醒过来，却见自己衣衫不整怀抱着一个娇媚美妇，美妇绝美的脸庞上覆盖着淡淡妆容，只着一件抹胸纱裙□□半露的依偎在自己怀里浅眠，惊得叶泽清直接跳下矮塌，心里忐忑的连忙整理好衣衫。

        叶泽清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美妇，只见她双眸缓缓睁开，嘴角扬起魅惑的笑意，唤来远处的侍女为她穿好衣装才莲步轻移走近叶泽清。

        “你……你……”叶泽清看着女子一身艳紫色鸢尾花广袖拖地华服，额间绘着同色的鸢尾花花钿与衣裙呼应，妖娆多姿，勾人心魄。

        “将军今日多有饮酒，竟醉在了奴家塌上，这般让人看见，还叫奴家怎么做人？”声色撩人，柔媚悦耳。听在叶泽清的耳里，却是一股狐狸精的矫揉造作。

        “胡说，本将军喝醉从来只有伶仃大睡，断不曾轻薄与你！”叶泽清检查了身体，虽然外衣似有凌乱，但裹胸布外的软甲不曾被动过，这软甲不除，任谁来也不可能识得自己的女儿身，所以面对华国夫人十分坦荡。

        “将军误会了，奴家是没有和将军真的发生什么，可是……”

        欲语还休，华国夫人的笑意俞加撩人，竟靠在了叶泽清的身上，两只如玉般晶莹的双手附在了男子肩上，红唇便向叶泽清的耳边贴近，叶泽清感到妇人的动作，脸一黑，厌恶的一把推开华国夫人。

        “恬不知耻！”叶泽清冷道，不愿再被此女子纠缠，唤来飞尘翻身上马径自快速离开了，快的连一片衣角都不愿多再留在桃花林里，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华国夫人静静的看着叶泽清离开，嘴角的媚笑终于消失不见，当收回魅惑众生的妖娆姿态，便可以看到这绝美的人儿五官之间有多薄凉，秋水涟漪的眸子里都是算计。

        而由此一场醉酒，在后来引发了护国大将军与华国夫人在桃花林白日宣淫的风流画本，就流传在了京城。

        原来有几个少年人游玩至华国夫人处，似看见了叶泽清的飞尘，透过薄薄的纱帐又见两具身体若隐若现在矮榻，便马上脑补了一出大戏。

        假寐的华国夫人当然乐于看到这出大戏发酵开来，即便没有这几名少年来，她也会让其他人无意中撞破护国大将军的艳事的。

        世人皆知了常年不近女色的大将军在大婚前夕，终拜倒在了魅惑众生的绝色妲己华国夫人裙下。此为后话，急着往家赶的叶泽清此时并不可知。

        平阳侯府。

        “父亲！”回到家叶泽清就被平阳候传到了书房。

        看到儿子终于回来了，平阳候放下了手里的书。

        “明日大婚之后，你就要搬去公主府住了，为父为你寻来此药，在万不得已时，可以给公主服下。”平阳候从书柜匣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叶泽清。

        “这是？”叶泽清问。

        “使人感疲累而昏睡的药物，服下后一刻钟会发挥药性，不同于迷汗药立即昏迷，此药太医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平阳候也是多年前无意中得到此药。

        “儿子明白！”叶泽清将药瓶小心收进了怀里。

        万不得已的情况，自然是洞房之夜。

        叶泽清想告诉父亲桃花林的阴差阳错，可到底没有暴露自己秘密给华国夫人，便又咽回了想说的话。

        回到青兰院，用过晚膳，叶泽清在水儿的服侍下早早休息，看见水儿的欲言又止，叶泽清躺在床上对她招了招手。

        “在担心爷？”

        水儿其实比叶泽清还要大上一岁，自小便作为贴身侍女照料世子，自从得知自家世子要娶那天家之女便夜不能寐，担心同床共枕会暴露世子的女儿身。

        “爷，您不担心洞房花烛夜吗？”

        “嗤，我若不肯与她亲近，她朝阳还能扑上来扒我衣服吗！”叶泽清不以为意。

        “可是…”水儿还是有点担心的，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叶泽清看到，又问了一句。

        “明日……世子多加小心。”

        水儿觉得她应该相信她的主子，她的世子是不同于常人女子的，虽然水儿心里很担心。

        “别怕，不会被发现的。”叶泽清眼皮微沉，又安慰了水儿一句，才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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