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争斗

奶奶和蔼的摸了摸我的头，一边对张爷爷说，“没事了，记住别因为几个钱就起早贪黑的了，就算不因为这件事情，你现在也上了年龄，身体也吃不消啊。”

        张爷爷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那么，大嫂耽误你给六儿做饭了。”

        “没事，你也赶快回家吃饭吧。”奶奶笑着对张爷爷摆摆手。

        “行，那我走了。”张爷爷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抬脚就要离开。

        “张爷爷，走好！”我还是很礼貌的跟张爷爷道别。张爷爷也回应是的跟我点了点头。

        院里只剩下我跟奶奶，“奶奶，咱今晚吃啥好吃的啊？”

        “吃韭菜鸡蛋。”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快乐的点了点头，韭菜鸡蛋可是我的最爱啊。

        “六儿，你先进屋去。对了，桌子上有娃娃头雪糕。”奶奶边洗韭菜边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好！”我拔腿就跑，一进屋就看着桌上躺着我的娃娃头。

        我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把娃娃头雪糕送进自己嘴里。到最后，我吧唧吧唧的舔着雪糕棒，饭也做好了。

        “六啊，你今天听话不？”奶奶每天饭前必要每日一问。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的饭，头一直点着。

        “慢点吃，别噎着了。”说实话，奶奶平常对我超级温柔。

        “奶奶……我，我今天又哭了。”我如实告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奶奶告诉我，只要我莫名其妙的哭，就要告诉她。

        “那眼睛还疼不？”奶奶心疼的摸着我的脸蛋，我一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可疼了，奶奶。”

        “乖孙女儿，多吃点鸡蛋就不疼了。”奶奶又朝我碗里夹菜，我埋头痛吃。

        等我吃完，一脸担忧的看着奶奶，“奶，咱能别弄好吃的不，你看给我胖的。”

        “哪胖了？”奶奶还是笑眯眯的瞅着我。

        “那群小孩说我胖。”之前说我白眼狼，现在还说我阎六跟小胖身材般配，小手捏了捏肚子上的肉，确实有点胖。

        “六儿，奶奶跟你说，人太瘦压不住福。你这样，奶奶可喜欢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那六儿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是啊，咱六儿以后要享福的。”奶奶宠溺似的拍了拍我的脸。

        这话让我先前的担忧被喜悦冲淡。

        吃过饭，奶奶在院子里刷碗，我又不喜欢写作业，就趁奶奶不注意就朝外面溜。尽管六岁的时候，在田地里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那次，我也早已好了伤疤忘了疼。

        双手背在身后，口里吹着背着奶奶偷偷学会了的口哨，整个人神气扬扬的。

        因为天还没黑下来，一副墨镜依旧被我戴在脸上。

        周围偶尔有小屁孩看见我开始指指点点，“妖怪又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出来。”

        “白眼狼又出来神奇啥子？”

        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我懒得理他们，扬着小下巴继续闲逛。

        “唉！大黄！”我扒拉了下墨镜，就瞅见几步远趴着个黄色毛发的大狗，欣喜一喊。

        话音刚落，大黄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站起身撒腿就跑。

        我的腿也在那四只腿迈开的一瞬间也撒开了，这大黄咋就次次见我跟瘟神一样？

        我不就是喜欢逮到它，学着西游记里面的师父骑白龙马一样骑它身上嘛。

        一狗一人，一前一后，紧追快赶。

        “大黄！大黄！”这次我逮着你非得叫你把我驼回家！

        手在两侧使劲摆动，腿也往前面加速的迈动。

        前面的大黄狗眼瞅的被我赶得越来越近，我的两只胳膊向前一伸，想立马揪住它的屁股，可见它灵敏一转，拐进了另一条小道，让我手落空了。

        踉跄了几步，我堪堪的站住脚，往后退了几步，也往那条小道跑。

        大黄，你别让我逮着你！我心里愤愤地想。

        可有群人挡住了我追赶大黄的道路，他们背对我齐齐聚在一起，对着一处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

        那群人的为首就是我的死对头——小胖。

        瞅见他们的那一刻，我刹住了脚步，扶了扶眼镜，脚步轻轻地朝他们走去，就听见小胖那个大嗓门说，“二蛋，我妈说你是扫把星，你奶奶也要被你克死了。”

        旁边有小孩附议，“我妈也这么说，还不让我跟他玩。”

        “我妈也是！”

        “二蛋是扫把星！”

        ……

        我踮着脚，站在人群后看见了被他们围着的男孩。

        男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土灰灰的裤子上全是补丁，鞋面上满是泥土，就连他的脸蛋都是一片黑一片灰的。

        这男孩就是他们嘴里的二蛋。

        在这群小孩眼中，二蛋的地位可以与我平起平坐。

        他出生没几个月，父母外出打工出车祸双亡，跟着一个哑巴奶奶相依为命。

        父母的双亡本与婴儿的他无半点关系，可村里的那群婆娘嘴的又损又坏，就到处说他克父克母。

        “啊！阎六！你怎么在这！”有小孩发现了我的存在，惊讶的大喊。

        我伸手扶了下眼镜，心里想：眼镜还在啊，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阎六，你又出来吓人！”小胖费力的从小孩中挤到我面前。

        “要你管。”我不爽的说道。

        “切，谁要管你啊，小胖妞！”

        前面那句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最后那三个字再加上小胖那不屑的表情，我就感觉藏在墨镜后的两个眼球里有两团火在烧，垂在两旁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你才胖，跟西瓜一样大的肚子，你的脸比我家大黑吃饭的狗盆还大！”我仰着脑袋对着比我高半个头的小胖喊。

        于是，被称小胖妞的我和大胖子的小胖吵了起来。

        “小胖妞！白眼狼！”

        周围的小孩集体对我冷嘲热讽。

        小胖的手也握成了拳，要往我身上砸。

        我不输气势，直接抬脚往他腿上踹，咬牙切齿的说道，“大胖子！大胖子！”

        他一拳我一脚的。

        战争越发激烈起来。

        他的小弟们也加入了战斗，于是我一人难挡众手，被人群殴了。

        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被这群小孩拳打脚踢的，心里默默地把这群人记住了，等有空就去他们家捅鸡窝！

        心里这么想着，突然有个人扑倒了我的身上，挡住了那些拳头，一股酸臭味围绕在我的鼻间。

        “二蛋你给我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打！”我听见了小胖恶狠狠的在我头顶上说。

        扑在我身上的二蛋没出声，任由那些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打累了就一哄而散了。

        就留我跟二蛋这两个小可怜虫留在原地。

        我拾起地上被人用脚踩坏了的墨镜，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墨镜是奶奶专门让人在县城里买的，好多钱呢。

        想着我就觉得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

        我吸了吸鼻子，忍着身上的疼，扶着膝盖站起了身，瞥眼看见一旁同样鼻青眼肿的二蛋，细声的说，“谢谢你。”

        二蛋蹲在地上仰着头，直直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不自在的转过脸，说道，“这些人我迟早有一天让他们后悔！”

        说完，我手里攥着损坏了的墨镜，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没了墨镜的我，路上路过的人见着我跟见着鬼一样，一个个落荒而逃。

        “六啊，咋了这是！”出来找我的奶奶看到我的猪头脸，紧张的跑到我面前，蹲下身。

        我伸手愤愤地擦了擦眼泪，声音满是颤抖，“奶奶，他们打我。”

        “谁啊！”奶奶心疼的拍着我衣服上的泥灰，问道。

        “小胖那群人，他们骂我长得胖，还动手打我！”我越说越委屈，肩膀一抽一抽的。

        奶奶快帮我去报仇，去找他们爹娘说道啊。我边哭心里边想。

        可是奶奶只是一脸心疼的说，“六啊，不哭了，咱们不跟那群人一般计较。”

        我下巴抵在胸前，嘴巴撅得老高，眼泪流得更凶。

        奶奶每次都只会安慰我，却不去找那群人说道。

        “二蛋，你也被欺负了？”奶侧了侧，突然说。

        我噘嘴转过身，就瞅见二蛋垂头站在我的身后。

        “奶奶，二蛋他是帮我，才被小胖他们打的。”

        奶奶走了两步，拉住了二蛋脏脏的小手，柔柔问道，“二蛋，吃饭了吗？”

        二蛋摇摇头。

        “没吃饭，那就跟沈奶回家吃饭。”奶奶二话不说就拉着二蛋往家走，二蛋也乖乖跟着奶奶。

        反倒我这个亲孙女，还傻傻的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奶奶是把我这个孙女给忘了吗？拜托奶奶，我也被打了好不好！

        我吸了下鼻腔中呼之欲出的鼻涕，迈着短腿追着前面的一大一小。

        到了家，奶奶去厨房热刚才没吃完的韭菜鸡蛋，二蛋双手放在大腿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马扎子上。

        我蹲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打水搓着手掌上的泥土和指甲缝里面的巧克力。

        “小胖，二丫，大头，狗蛋……”我嘴里嘟囔着今天对我拳打脚踢的人。

        “六，说什么呢？”奶奶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我在那嘟囔，问道。

        我赶忙闭上嘴，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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