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大楼中。

        小姑牵着我在一楼大厅一处墙上亮着红色数字的地方等了等，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下一下的跳着，等跳到“一”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开开了，小小的包厢里走出了几个人。

        小姑牵着我的手走进小包厢，按了下包厢壁上的数字，“小六头一次坐电梯吧？”

        我握了握小姑的手，点了点头。

        我只在电视机里见过电梯，要说坐还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

        电梯开始运作了，我紧张的拉着小姑冰冷的手，屏住了呼吸，眼睛盯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脚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让电梯承受不住往下坠了。

        终于在我两眼都要成斗鸡眼的时候，电梯停住了，“叮咚。”

        阖上的两扇门向两侧退去，小姑的手拉着我走出了电梯，踏上了长廊。

        沿着铺着红色金边地毯的长廊，我好奇的转脸张望着，长廊的墙壁上挂着画作，时隔一段距离墙边就有能站在地上的灯。

        我跟乡巴佬进城一样，眼花缭乱的。

        走廊的尽头隐隐约约有音乐声传来，我踩着地毯跟在小姑身后向尽头走去。

        映眼的是风格奢华的硕大空间，天花板上吊有华丽的水晶灯，照射出雅调的白光，华美的欧式桌椅有序的摆在干净到反光的地面上。

        落座的人皆是动作优雅的吃着盘里的东西，细小的谈话声夹杂着优美的琴声传入耳中。

        辛峰身着一套灰色西服坐在靠窗的位置向我们招手，小姑领着我向他走去。

        “小六中午好啊。”辛峰起身绕过桌子分别挪开了两张椅子。

        我僵硬的扯着笑容向他点了点头，哪怕我心里开始接受了小姑，可是我面对辛峰觉得有些怪怪的，或许是昨天晚上小姑跟我说了那些话的缘故。

        小姑拉着我落座问道，“点菜了吗？”

        辛峰眉眼间都是笑意的望着小姑，手里拿着点菜本递给小姑，“就等你们来点呢，我也不知道小六喜欢吃什么。”

        他又转眼看向我，这才发现我脸上的异样，温和的眸底变得疑惑起来，“小六你眼睛好了啊？”

        我的身体僵住，抿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应付辛峰的问题。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在九岁那年奶奶告诉辛峰，我的眼睛畏光得一直带着墨镜，才逃避了辛峰的疑惑。

        可是现在辛峰又来疑惑了，我的脑子转不过弯，不知道该怎么解答他的疑惑。

        小姑翻动菜单的手顿了顿，可她脸上的笑容不变，“三年前我回家的时候，小六的眼睛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为什么这几天小六还戴着墨镜？”辛峰问题一个接一个。

        “这孩子怕自己太难过了在外人面前出丑，就把墨镜一直戴在脸上。”小姑继续扯谎。

        辛峰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打心眼佩服小姑扯谎的能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着，主要她说出的话让我这个当事人都找不出破绽。

        小姑问了我的口味，招来服务员点了好几道名字听起来高大尚的菜。

        “小六我听你小姑讲了你要去上学的事情，那你有没有想要去学的专业？”辛峰问。

        我摇摇头，高考的时候就想着能毕业就成了，压根儿就没往上大学那方面考虑过，更何况报考什么专业。

        “让小姑决定吧。”我动了动嘴巴小声的说，昨晚再加上今天上半天，我在心里已经相信起了小姑。

        小姑听到我的回答，脸上笑容更甚，“这事儿就包在小姑身上吧。”

        摆盘精致的菜品陆陆续续的端上了桌。

        小姑依旧是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辛峰也时不时给小姑夹着菜，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的。

        但我却有些坐立难安，不是因为小姑与辛峰夫妻之间的相处，反倒是从我坐在椅子上的那一瞬开始，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正在紧紧的盯着我。

        “小六你怎么不吃了啊？”小姑率先发现身旁我的异样。

        我挺着背承受着那道视线带来不适，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小姑我想去洗个手。”

        小姑看了一眼我溅到衣袖上的菜汁，想要起身，“我带你去。”

        “不用了小姑，你跟，”我看了眼面貌温润的辛峰说道，“你跟小姑父好好吃饭吧，我自己一个人去。”

        “那你知道在哪吗？”小姑担忧的看着我。

        我起身，“知道。”来的时候，我在长廊的一处发现了洗手间的字样。

        我小心地走在光滑的地面上向长廊走去，暗暗的舒了口气，背后的视线在起身后就消失不见了。

        靠着长廊一旁走着，前方迎来人群，我迅速地侧过脸不敢直视他们，可没出几秒我不禁地牵起了嘴角。

        眼睛都戴着美瞳了，哪怕是火眼金睛也瞅不出这美瞳下面是双白眼。

        我沿着旁边放着的指示牌找到了洗手间，先在隔间里上了个厕所，就准备站在一处镜子面前清洗袖子上故意溅上的菜汁。

        在这期间，镜子前面人来人往，有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的，有对着自己欣赏自己身材样貌的，也有对着自己涂口红的。

        唯独有一个女人很奇怪。

        她穿着一身灰色长裙站在我的身后，一双化着艳媚彩妆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镜子。

        我偶然一次的抬头就从镜子里瞅见了站在身后的女人，好奇的望着镜子。

        女人涂着鲜红色的嘴唇对着镜子勾了勾，随后就踩着脚下的恨天高，扭着屁股离开了。

        我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心里满是疑惑。我咋就感觉她那抹笑渗人呢？

        还没走到饭桌旁，就望见小姑和小姑父满脸恩爱的吃着饭。

        不忍打破两人的恩爱，脚下的步子放慢。

        “小六怎么回来那么慢啊？”小姑父眼尖的瞅着了我。

        我这才正常脚步走到了小姑身旁坐下，小姑看到我湿哒哒的衣袖，赶忙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按在袖子上，“你感冒还没好，注意点。”

        心里暖洋洋的盯着小姑的侧脸，小姑好像真的对我很好。

        “小六你感冒了？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对面的小姑父询问道。

        “不用了，小姑早上给我吃药了，没多大事。”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小姑冰冷的手隔着纸巾按在我的衣袖上，我却觉得暖意在一丝一丝的从她的掌心处渗进我的身体。

        “嗡嗡嗡。”小姑父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振动，可是小姑父却一脸纠结起来。

        小姑闻声侧脸看向桌子上的手机，脸色有些僵住，“小滢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是不是有事啊？”

        “我也不知道。”小姑父垂眼看着不停振动的手机。

        振动声虽小，可是在人声也很小的地方显得突兀，周围吃饭的人都转过头来望向我们这一桌。

        “接吧，别让小滢等着急了。”小姑察觉到了周围投来的目光。

        小姑父这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压着声音开始与电话那头人交谈起来。

        “小滢啊，我和客户在吃饭呢，你有什么事吗？”

        “你沈姨啊，她约朋友出去旅游了过两天才回来。”

        “你别担心，我保证不会喝酒的。”

        ……

        小姑父和那头叫小滢的人交谈了几句，一旁的小姑带着紧张正在通话的小姑父。

        我听着小姑父的话语，微微蹙起了眉头。

        小滢这人是谁，为何能让小姑一脸紧张，还能让小姑父谎称自己是在陪客户吃饭？

        难不成她就是小姑父那边的一员，而且还是小姑得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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