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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冷血


秦昊轩失魂落魄地下了栖霞山,像个没了生气的木偶,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喜宝摆弄一番带回城的。

一回到驿站的房间,他便轰然倒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包大海以为自家公子生了重病,吓得面如土色就要跑去请大夫。却被喜宝一把拉住,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带他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掩上,喜宝和包大海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钻进房中。

“……公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唉,还不是为情所困……你不知……”

“……原来是这样……那太安郡主也真是……咱们公子哪儿不好了……”

“我倒觉得咱们公子才有……问题……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喜宝都知道这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女人强求不得……咱公子竟然不知……

“你看自从……我后来几时再去招惹过山上那个丫头?”

喜宝后一句说得异常响亮清晰,似乎在故意扬着脖子说给屋内人听。

“也不能这么说。那一位……公子是用了大心思的。陷得自然也深……你如何能比得了……”

“……可公子现下……”

二人似是渐行渐远。片刻后,门外安静了下来。

昊轩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盯着头顶的青布帷幔发呆。慢慢地那帷幔上似乎映出了灼华的脸。她正轻蹙蛾眉,语气中带着三分疏离: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原是计划着要在这山上落发出家的。红尘俗事,七情六欲,我本就不欲多想……”

昊轩不知自己当时是何表情,只知勉强用干涩的声音问道:“那恨呢?难道‘恨’之一字不是七情?难道报仇一事不入红尘?为何偏偏只有我是那不欲多想的红尘俗事?”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实在太过唐突。当初本就约定,婚约一事不过是个障眼法,做不得数。

他又是她的谁?凭什么如此凌利地去质问她?

可是,昊轩当时只觉得心似被生生剜了一刀。尤其在听到那句“我以后的计划中并没有你”时,他失了理智,既顾不得什么约定,也顾不得什么身份。

灼华大概没料到昊轩会有此一问。她抬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昊轩似乎从那幽深的黑眸中看到了一丝迷惑,一丝无奈,最后这些皆化成一声苦笑。

“你说的对,我大概终不过是个凡心未了的俗人罢了……”

“既是俗世中人,便可行俗世中事。你能不能……”昊轩忽然急切而希翼起来,话中有满溢的恳切。

“我不能!”

那满溢的恳切当即被冻住,失了热气。灼华用短短三个字,硬生生地斩断了昊轩的希翼。

“自父母去世至今已然八载。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不过是为这场谋划。八年的筹谋,无数人的心血!我不能,不能为了一个人,一个意外,危胁到整个大局!”

“意外?”昊轩的目光突然起了涟漪。他望向灼华,只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灼华缓缓起身,慢慢抬眼看向昊轩。这一瞬间,她的心如往常一样笃定坚硬起来。目光不避不闪,坚如磐石。

“是!就如之前无数个意外一样。你参与进我的计划之中,不过也是个意外。我之前的计划中并没有你。我之后的计划中也没有你。

“对不起,秦昊轩。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懂。我既善于揣测人心,又怎会对你的心意完全不察?

“可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你的心意!只为完成我的计划!只为报仇!我并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也配不上你的心意。

“秦昊轩,你走吧。离了这栖霞山后,便忘了我。你自有你的锦绣前程,我也有我的漫漫长路。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终究还是要各行各路……”

……

昊轩的心又慢慢绞痛起来。他闭上眼睛,可灼华转身离去的背影却一直留在眼前。

昊轩揪住胸口的衣服。他觉得疼,疼得喘息不得。

当包大海端着饭菜推开房门时,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趁着傍晚城门未关,昊轩打马出城,又来到了栖霞山下。

但他却到底没有上山。

上山见到灼华说些什么呢?她已然说得如此明白。他不过只是她计划中无数意外中的一个。她急于撇清。他们本就没有挂葛。他并不是她的谁……

山顶几点灯火如豆,静谧中偶尔传来野兽山禽的鸣叫。

秦昊轩就这样坐在山脚下,整整一夜……

小伍去寻羽寒:“是否……禀告郡主一声?”

这个秦昊轩一直坐在山脚下没有要走的意思。此时京中城门已关,他实在不明白这人要闹些什么。

可羽寒却不抬头,只一味地垂眸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半晌方才淡淡道了一句:“不必。他既未求咱们通禀,又何苦去扰郡主的清净。”

“可……”小伍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羽寒,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拱了拱手,转身出了房门。

都是些怪人!小伍挠了挠头,终究还是觉得此事不妥。他来这栖霞山的时日虽没有羽寒长,但自小也是被反复教导过,要对郡主尽忠竭力,凡事莫有隐瞒。

今日这事……且不说郡主与那秦公子如何,只说如今人已在山下,隐瞒不报,终究不好。

可羽寒是他们这群人的头儿,若是违抗他的命令,也是不好。

小伍甚是为难,挠着头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一拍脑门,他怎么忘了,每日这会儿自己不都要去帮扶风清理鸽笼吗?和她唠叨唠叨,也不算违命。想到这里,小伍也不纠结了,高高兴兴地找扶风去了。

扶风自然第一时间便把这消息报给了三姑。她本就专职收递情报,消息不论大小,第一时间传给郡主是她的本分。

可今日郡主却一直未现身,唯有三姑守在书房门外紧蹙双眉满面担忧。

她听了扶风的禀报,点了点头,打发她回去。又一把拦住忧心重重差点要硬闯书房的敏毓。随后转身低声吩咐射月去厨房备些燕窝粥来。

灼华自望云亭回来后,便将自己关进房中练字,已经三个时辰了。三姑同敏毓一样担心,可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终还得当事者本人想明白才是。郡主此时恐怕最想要的便是安静独处。

灼华就着烛火一遍一遍地练字,脑海中却全是秦昊轩瞬时红了眼睛的样子。她欲转身离去时,他还一动不动地枯坐于亭中,似尊木胎泥塑。眼中血丝满布,又水雾氤氲,似要滴出血来。

灼华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大战在即,她不能分心。

她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血海深仇,还背负着三姑、敏毓以及羽寒等二百三十七名侍卫的未来。

计划一旦失败,便功亏一篑!她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分去心神。

灼华写了一夜的字。山下的秦昊轩也独自枯坐了一夜……

              ……

齐府内,小炉温酒。齐正清与嫡长孙齐少枫相对而坐。几碟小菜,祖孙对饮,好一派天伦之乐。

曹曲然通敌罪证一出,立时于京中上下引起轩然大波。虽王党竭力阻止,但小皇帝已下旨勒令三司会审此案。

迫于朝中内外压力,王党现下只得让那刑部、大理寺、监察院去审。可齐正清明白,王党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此后必然动作不断。

“这倒不怕。”齐少枫起身为祖父斟酒,随后又给自己满上,浑不在意地说道,“王党其实不足为患。这几年不过是因为陛下年幼,王党独握权柄,以致其只手遮天。

“如今陛下亲政,权柄渐移,王党早晚不足为惧。现下又出了曹、陆通敌一案,正是个大好的机会,若操作得当,说不得王党覆灭就在眼前。”

“小儿无畏,可打猛虎。”齐正清摇了摇头,可脸上却挂着浓浓的笑意。

“你只看到陛下亲政,便自觉权柄渐移?却不知王党根深叶茂,尾大不掉。这几日你可见到陛下抓住过什么权柄?

“除了这次下令三司会审曹曲然、陆良川通敌一案外,陛下平时不过批阅一些鸡毛蒜皮的奏章。什么后宫修葺,京中斗殴,外省进献祥瑞等等,竟没有几件是正经事。

“王党如何会轻易放权?又如何会轻易覆灭?可怜陛下尚蒙在鼓里不自知,只白白日夜勤勉。”

“如何是白白勤勉?”齐少枫笑了起来,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将头靠近祖父。齐正清见状也向前探了探。

却听少枫带着两分戏谑地小声说道:“我只说权柄渐移,却未说皆移到陛下手中。

“祖父如今手中除了握着吏部和工部,刑部也已掌了大半江山。至于礼部,原是王党麾下,现下不也被祖父慢慢渗透进一些人去?至于礼部归心,不过是时间问题。

“陛下的勤勉,恰恰说明祖父识得明君,保帝一派的努力没有白费。祖父麾下自会因此愈发欣欣向荣,权柄也会越来越多……”,

“放肆。”齐少枫的话未说完,齐正清就沉下脸来,直起身子沉声训斥,“一派胡言!”

“孙儿无状胡说,祖父莫气。”齐少枫连忙嬉笑着道歉,却未见几分真心。

见他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齐正清忍不住叹气。

“我知道,你心中因太安郡主一事一直怨我。可得失利弊你自己清楚。而现下你已定了庆王府的永平郡主。她也定下婚约,且前几日为这婚约还闹出了诺大的动静。

“你如何就偏偏放不下?祖父已经多次告诉你,那太安郡主绝本非纯善之辈,你如何就是不信……”

“孙儿信!”

齐少枫突然收了嬉笑之态,神色一正,身上陡然添了几分凛冽之势,却仍掩不住那一丝寞落。

齐正清不由得一愣。

“孙儿并非愚钝之人,也不会自欺欺人,一味地闭目塞听。这几日,孙儿细细捋了捋京中之事,才发现,这京中的风云竟皆是由这样一个女子搅动……

“相比之下,我这堂堂七尺男儿竟不如她……”

“枫儿何必妄自菲薄?”齐正清出言拦道,“那些终不过是些阴谋诡道,登不上大雅之堂,也成不了大事!成大事者自是要光明磊落。诡谲计量可以利用,却不可依赖。

“现下各方势力角逐,已到了关键时刻,祖父只是怕你仍沉浸于儿女情长之中,就怕……”

“祖父放心。”

齐正清话未说完便被少枫打断。他垂眸看着酒杯,让人辨不清喜怒。

“我明白祖父的意思。祖父自幼便教我这世上从无永远的盟友。现下看似太安郡主所为于咱们有利,也算是心照不宣暗中结盟。

“可若是以后,她的所作所为有悖于朝廷,有损于齐家,我齐少枫自是知道孰重孰轻,孰近孰远。

“为保朝廷家国……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齐正清忽然觉得面前这位齐家未来的掌舵人,似乎有点陌生,却又十分熟悉。

他的孙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如他一样的冷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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