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奔逃
前门的生路已经显而易见的被阻断了,祁朔拉着顾清弦站在楼顶,看着前方校门口出现的越来越多的丧尸,和学校之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身边的顾清弦，两人的眼中都泛起了惊恐。
可偏偏握在一起的手，却越握越紧。
“我们怎么办？”
低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祁朔看向身边的顾清弦,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顶以及楼下越来越多的丧尸，满脸都是凄然。
看着他的样子,顾清弦心里微微一颤，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在看向学校操场的那四栋教学楼时，心中顿时一片雪亮。
她猛然握紧了祁朔的手，拉着他向楼下奔去，动作格外地激动与急迫。
“你还记得咱们初一的时候你带我逃课偷跑出去给院长买礼物的那件事吗？操场背后的那栋教学楼，背后搭着一个棚子,那棚子很高，支架连着校外住宿区的阳台！祁朔，那应该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
被她这么一提及，祁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心中顿时一阵狂喜，还没来及称赞顾清弦聪明,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天台到楼下的楼梯上，三三两两的躺着几个学生的尸体，身上没有咬痕，却有不少踩踏的痕迹，显然是被疯挤的人群给推倒后来不及爬起来，踩踏致死的。
人的生命有时候无比坚韧，但是更多的时候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样的画面让两人倍感凄凉，却也无可奈何，好在他俩走的较迟，这栋教学楼里，几乎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残留了。
冲出教学楼的大门，祁朔看着从学校前方实验室一步步走上来，步伐缓慢却面容狰狞的丧尸们，握着顾清弦的手不由得一紧，可原本还有些慌张的心，却在对方望过来的一如既往的温和目光下渐渐趋于平静。他定了定神，终于不再去看不断向前行进的丧尸，拉着顾清弦一起拔腿向学校后面的操场跑了过去。
从他们教室的这栋楼到最后面的操场，中间要路过一片偌大的绿化带，这里素来是邛城中学的避暑胜地，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树笼草笼里，更有着不少的鸟窝和野猫，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而此时此刻再经过这里，那些个安逸舒心已经消失不见，这里没有蝉鸣鸟叫，竟是呈现出了死一般的寂静。
祁朔拉着顾清弦一路狂奔着跑过，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一声细软的猫叫，当即一个急刹，停下了脚步。
“祁朔？”
见祁朔停了下来，顾清弦也跟着止了奔跑，却见身边的人松开祂的手四下里张望了一阵，随后莫名其妙地钻进了一个树笼，消失了踪影。
顾清弦叹口气，倒也没上去帮他，只是站在一边帮忙警戒着，却敏锐的察觉到，似乎冥冥中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牢牢的钉在了她的身上。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四下里观察了一阵却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看似不经意的用身体挡住了祁朔所在的树笼，素来温和俏丽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紧张与凛然。
这样的目光，这些年来在孤儿院，她也总是时不时的感应到过，但是总是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而这样带着审视而又淡漠的目光显然不是那些毫无神智的丧尸能够拥有的，所以，现在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人……应该是……人类？
没等顾清弦确认那股视线的来源，祁朔就已经飞速的从树笼里钻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顾清弦也听清了那个轻轻软软的叫声，定睛去看他的手，却见他怀里正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崽儿。
小猫似乎是才生下来不久，全身没有一根杂毛，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把它从树笼里掏出来的人类，小小声的再次悄悄咪了一声。
祁朔看着小猫崽儿这幅无辜而又可怜的模样，犹豫了几秒后叹了口气，一把把猫崽儿往自己的外套的帽子里一放，随后再次一把抓住了顾清弦的手继续往前奔逃。
在他身边围观了全程的顾清弦顿时笑了开来，看向祁朔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温柔，她看上去依旧十分警惕，却什么都没有告诉身边的祁朔，只是任凭祁朔重新握紧了她的手，继续向着目的地跑去。
待他们的身影离开，那幽深的树丛中才终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树木茂密的枝叶倒映遮掩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他眼底的嘲讽，他遥遥的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许久，才轻轻按了一下耳麦上的开关。
“a-99，和z-68已经往逃生点集合，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
耳麦的那一头，苍老而嘶哑的声音经过电子设备的传送，更显出了几分阴沉，让隐藏在树影中的人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保护好他们，909部队尽快增援，将幸存的人全部带走，末世已经开始了……你要做的，就是保证a-99的安全，至于z-68……失败的案例不用理会，是生是死，让她自己听天由命吧。”
这幅冷淡而又残酷的口吻，让阴影中的人冷笑了一声，却最终淡淡地应了一句是。
男子缓缓将耳机上的按钮按下结束通话，在身后传来响动的那一刻，掌心里幽蓝的光线飞速缠绕，瞬间就将靠近的丧尸四分五裂。
“不要脸的老东西！”
他抖了抖手，将纤尘不染的光线轻轻擦拭了一番，才重新收回到体内，他看着两人逃走的方向冷哼了一声，想起刚才耳麦里的声音，到底还是没忍住向着地面呸了一声，才跟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祁朔和顾清弦抵达学校后面的操场时，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几乎所有学生都哭得声嘶力竭，唯独几个没有哭泣的，也是满脸的惨然怔忪。
在这个时代的孩子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末世代表了什么，无论是电影，小说，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东西，都给年轻人们展现过这样的一个世界。
残酷，血腥，充满着被死亡的绝望和艰辛，黑暗而又了无生趣的世界。
而曾经，那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样的世界离他们很远很远，远到看着书里的情节，电视电影里的画面时，感受到的永远都是刺激和惊讶，甚至连恐惧，都并非来自自身。
无法否认的是，这是一种悲哀，而这种悲哀在那些幻想中的情节变成现实之后，只会显得更加的痛苦绝望。
祁朔看着前方凄惨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满溢着的绝望和毫无求生欲望的面容，没忍住死死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又放松，直到站在他身边的顾清弦轻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顾清弦站在他的身边，清澈的眼睛里没有祁朔在别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恐惧和绝望，她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自傲，如同一抹永远都照耀在他身边的暖阳，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让祁朔倍感心安。
祁朔拉住顾清弦的手，又把自己帽子里的猫崽儿拿出来塞进顾清弦怀里，挤进愁云惨淡的人群，向着他们记忆里的那个软篷蹭了过去。
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降临在他们身上，显然，他们能够想到从这里逃生，也就有其他人能够想到，等他们走到那里时，迎接他们的就只有已经断成一半支在那里的支架，和几个在断裂的软蓬下面摔得头破血流，鬼哭狼嚎的学生。
“这里根本出不去。”
当这句话忽然出现在耳畔时，祁朔才发现，他们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他抱着手站在他们身侧，眉眼如刀一般深刻，可是他的声音和目光却都是冷漠刺骨的，尤其当他凉凉的看着断裂的软篷下面满脸是血的学生们，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更多的则是难以言喻的漠然。
祁朔直觉眼前这人似乎与正常人有些不同，尽管他看上去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却莫名的让祁朔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把顾清弦护到了身后。
看到他的动作，男子顿时冷哼了一声，却没理会他的警惕与不安，他只是抬起头，用格外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向后撇了撇嘴。
“从这逃出去并不理智，这所学校已经被丧尸包围了，就算能从这里逃出去，迟早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微微一愣，顾清弦定定的看着眼前人那无所谓的态度和他总是似有似无的看向祁朔的目光，抱着猫崽儿的手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这个人——似乎对祁朔有着出乎意料的关注？
想到这里，顾清弦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顿时变了，她伸手拍了拍祁朔的肩膀，在两人的注视下上前几步，明明脸色在男子的威慑下有些微微发白，可说出的话却让男子瞬间皱起了眉梢。
“看你的这身装备……你是驻扎在我们学校外的那个队伍的人？你是准备对这里的学生们见死不救？”
男人冷冷看了被祁朔护住的顾清弦，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与轻视，随后又把目光放到了祁朔身上，淡淡的向他伸出了手。
“陆乾，邛城临时驻扎的909部队总指挥官。”
他回视着依旧皱着眉峰的顾清弦和面带惊讶的祁朔，眼中泛起的是大写的嫌弃。
“我已经通知了部队增援，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清理这些丧尸，并且带走生还者……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学校，能够被带走的人，似乎不会有多少了吧。”
他冷笑着，看着祁朔身边那些惊惶不已的学生们，眼中的冷漠足以冻住祁朔和顾清弦的心脏。
“我的部队不救助废柴，连最起码的求生欲都没有的人……还不如让他们跟丧尸为伍，你说对吧？祁同学。”
祁朔的眼睛，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骤然冰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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