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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结连理


  十月十八,宜嫁娶。

  顾芜一早就被喜娘从穿上薅起来了,顶着个鸡窝头和满面的油光,迷迷糊糊的脸上被盖上了一张热帕子,整个人都清醒了。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这是顾芜清醒以后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大多数新娘成婚的前一晚一定很紧张,但顾芜不是,有了身孕以来,孩子很体贴她,她几乎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能吃能睡。昨天晚上吃了一碗面,又吃了一屉小笼包,临睡觉前又吃了两盘点心,吃饱喝足,顾芜睡得很香,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新娘该有的紧张情绪。

  醒了神之后顾芜就被带着去沐浴了,沐浴出来抹的香香的,穿上一身大红色的里衣,正红色的里衣映着顾芜瓷白的小脸,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顾芜打了个哈欠,一没留神就被婆子按在了梳妆台前,那婆子手里拿着几根细线,两只手各拿着一头,嘴里还咬着一头,在顾芜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慢慢移动着。

  顾芜只觉得脸上的汗毛硬生生的被拔掉,火辣辣的疼。眼里没一会儿就蓄上了泪水,也许是因为怀了孕,所以整个人比起以往娇气了不止一点半点,顾芜此刻真想不成婚了,太疼了。

  索性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顾芜嘟着嘴,含着泪绞完了面。

  顾芜和那婆子不由得同时松了一口气,顾芜看着面前脸都憋红了的婆子,不由得觉得好笑,绞面的是她又不是那婆子,倒像是那婆子更紧张。

  “您怎么比我还紧张害怕啊?”

  顾芜眼中的打趣明晃晃,那婆子也不害怕,回道,

  “姑娘是国师大人心尖尖上的人又救了我们全城人的命,老婆子就是怠慢了谁也不敢怠慢姑娘。”

  说话间,顾芜已经换上了嫁衣,嫁衣如火,上面以金线勾勒出锦簇的花团,还坠了很多的珠宝,很有些分量。

  换上嫁衣,妆容也上好了,最后就是梳头了。

  婚礼习俗,梳头的时候是要新娘子的母亲唱梳头歌。

  顾芜本来以为会是找一个有福之人来做或者是干脆省略这个流程,但是当一双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抚上她的脑袋的时候,顾芜内心一动。

  “外公。”

  外公没有回答顾芜,拿起一边的梳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顾芜本来还算平静的内心因为外公的几句话瞬间波澜不已,这才明白,自己要嫁人了。强忍住眼眶的热意,她知道外公不喜欢看她哭。

  一块红盖头阻隔了顾芜的视线,只能听到外公的声音低沉响起,

  “芜儿,嫁到了夫家一定要恪守作为人妻的规矩,不可仗着秦蛰宠你做出出格之事。”

  “外公芜儿知道了。”

  “好好好。”

  三个好字把顾芜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泪意又逼出来了。这三个字包含着外公对她的不舍,期盼,看着外公步子缓慢的离开,顾芜不禁回忆起她小的时候。

  不管她想要什么,外公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满足她,但也不是一味的宠着,犯了错误也会罚,也会骂,但事后外公总会十分后悔,默默给她准备她喜欢的东西。

  外面传来的鞭炮声打断了顾芜的思绪。新郎官来迎亲了。

  秦蛰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不仅没有折损半分他的风采,反而更增添了一份烟火气。大家谁也没有见过如此花枝招展的国师大人。

  嘴角带着笑意,秦蛰一个翻身下马,不出意外遇到了阻拦的人。

  “国师大人既然想要娶我们貌美如花的新娘子,那就必须要通过我们的考验。”

  说话的是守卫边城的一个守将,暂且叫他张三。

  “就是,必须要通过考验!”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秦蛰早就料到了,一边用满含威慑的眼神看着这些个松了缰绳的野马,一边说道,

  “什么考验?”

  “国师大人文韬武略,样样不在话下,想必做首诗应该不算为难吧。”

  “但是,这首诗是有要求的。每句诗都必须包含新娘子的名字,而且每句诗都要是夸新娘子的,再然后嘛,这必须是个藏头诗,头就是秦蛰心悦顾芜。”

  那人说完话得意洋洋的看向新郎官,果然,秦蛰虽然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做诗。这让刚才被秦蛰那威慑的眼神吓到的人都壮了胆子。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秦蛰的诗已经做出来了,这诗当即被送到了顾芜手里,顾芜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手里面与秦蛰风格不符的肉麻的情诗,嘴角勾起了不自知的笑容,觉得有些甜蜜又有些嫌弃,这也太肉麻了些。

  众人见秦蛰如此轻易的就做完诗,一脸嫌弃的推开了刚才出题的那个人,又开始猜起了谜语,秦蛰又轻松通过,紧接着什么比腕力,做俯卧撑都没有难倒秦蛰,拦着的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一脸遗憾的放行。

  到了新娘子的内院,秦蛰本以为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媳妇了,没想到又出来一群妇人,说是要看秦蛰和顾芜有没有缘分。隔着一道门,秦蛰被塞了一把红线,这些红线里面只有一根是顾芜手里抓着的,他要选出这根红线。

  秦蛰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选了一根看起来和其他的红线没区别的一根红线,旁边看热闹的妇人都摇头,这随便一选能对吗,可以来贿赂她们啊,她们知道。

  但秦蛰听不到她们心里的声音,话音一落,秦蛰突然拉住所有的红线用力一拽,房间里的顾芜丝毫没有防备,直接从床上被拽了下来,但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秦蛰拉完之后直接冲进了房间里接住了要掉下来的顾芜。

  顾芜拍了秦蛰一下,

  “你那么用力干什么,害得我刚才差点摔下来。”

  “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夫人摔下去的。”

  隔着红盖头,顾芜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气,不由得头往秦蛰怀里缩了缩。

  秦蛰直接打横抱起顾芜。

  进了轿子,喜娘塞了个苹果给顾芜,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顾芜悄悄把盖头掀开些,手里苹果也被贴上了一个囍字,红彤彤的。轿子摇的人昏昏欲睡,顾芜努力不睡,把玩着手里的苹果转移注意力。

  终于,轿子落地,顾芜连忙把盖头放下。

  帘子被掀开,秦蛰把顾芜牵出了轿子。

  看过那么多的影视剧,顾芜一直以来都有个疑惑,新娘子跨火盆难道不会烧着衣服吗?反正她每次看到这样的剧情都为那新娘子捏一把汗,这下好了,轮到她自己了。

  察觉到顾芜拉着他的手紧了紧,秦蛰用力握了两下,安抚着顾芜。

  还好,面前的火盆火势不是那么旺。

  怀孕都怀傻了,她有武功啊她怕啥?

  悄悄运起轻功,顾芜一个轻跃跨过了火盆。场面安静了一瞬,直到秦蛰的声音打断了这安静,

  “继续。”

  顾芜先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婚后的某一日在城里闲逛,听人讲当初国师娶亲跨火盆的时候那新娘一蹦老高,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新娘子是有多怕被火烧着啊。

  顾芜当即回府向秦蛰求证,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从那以后顾芜就再也没出过府。

  之后就是拜堂,敬茶,秦蛰和顾芜双方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敬茶就是给外公敬。又说了一番话让他们二人夫妻和睦,互相体贴的话,顾芜就被送入了新房。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顾芜是腰酸腿疼,脖子快被压折了,现在肚子还饿。幸好桌子上有糕点,不是很甜,符合顾芜的口味。

  一连吃了好几块,肚子是不饿了,就是有些无聊。

  “乖儿子,你说你爹现在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揭盖头,娘亲还要顶着这么沉的凤冠等着。等他来了我一定让他感受一下这凤冠有多重。”

  秦蛰为了体现对顾芜的重视,凤冠上镶了不知道多少宝石珍珠玉钿,粗略的算一算大概有个七八斤吧。

  顾芜一想到秦蛰头戴凤冠的样子整个人瞬间心情大好。

  结果等啊等,等啊等,到了最后顾芜都倚在床边睡着了秦蛰也没有回来。

  秦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美人倚床晚睡图。

  轻轻的把顾芜头上的凤冠摘下来,顾芜嘤咛一声就又睡过去了。秦蛰像个老妈子一样把顾芜伺候的睡下之后才去净房收拾自己。

  回到卧房里的时候顾芜已经睡得口水横流了。秦蛰拿起一边的手帕给顾芜擦了擦,将人搂进怀里。

  “阿蛰?”

  顾芜在睡梦中喊着秦蛰的名字。

  “我在。”

  顾芜应了一声安心睡去。秦蛰的手收紧,珍而重之的抱着怀里的人儿。

  这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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