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裴初霁觉得自个是不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每日，向我提三个要求，不许重样。”
　　裴初霁看着师父三根骨节分明的指头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她的头也跟着晃了晃。
　　“我、我……。”
　　“你要拒绝吗？”他知晓这对她来说是件难事，莫说每日三个要求，还不能重样，就是每日都一样也是难的。
　　“我……”怎么拒绝，她怎么好意思拒绝，方才明明答应过的。
　　“如何？”
　　“我……”
　　“觉得为难？”
　　“是……”
　　“那你如今想怎么做。”
　　他在等，等她开口拒绝。
　　“师父，一、一个可以吗？”她憋了好一会，才想出来这样一个折中的方法。
　　他终究是没等到。
　　“好。”裴谪明白这对她来说已是进步，便不再强求。
　　“师父，我能……提什么样的要求？”她捏着纸条小声问道“还有，什么时候结束？”
　　“你觉得呢？”他忽然十分好奇，好奇这个小家伙每日都会给自己提什么样的要求。
　　“徒儿不知。”
　　“与你一样，只要为师办得到，便答应你。”裴谪觉得她给她自己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太过要强，这几年来，她始终放不开手，还是那副能忍则忍的样子。
　　若她用规矩来约束自己，那自己也可以用规矩来让她改变现状。
　　关于期限，他本就从未设限。
　　“那、那期限……？”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天？”裴初霁盯着他那手指猜道。
　　他摇头。
　　“一周？”
　　仍是摇头。
　　“一、一月？”
　　“非也。”
　　“那、那难不成是一年这样多？”她手心已经开始冒汗，紧张得搓了搓手。
　　“一辈子。”
　　窗外寒风凛冽，打落许多银杏，姜黄的叶夹在雪中纷纷扬扬，粘在窗上成了一幅画。
　　“师父！”
　　未曾想，未敢想的答案就这样被他宣之于口。
　　“何事？”
　　“这使不得……”
　　“我都未开口觉得使不得，怎的你便使不得了。”
　　“可、可是我能一辈子在师父身边吗……”话音未落她打了个冷战。
　　她起床还未有穿斗篷，如今房内又没有炭火，只靠着旭火珠也不好抵挡室外的寒气。
　　也许终有一天会离开他的。
　　又一片银杏叶粘到窗上。
　　裴谪沉默着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
　　“你，不愿待在我身边？”
　　也是，那银杏叶也会有离开老树的一天，更何况是她这样年轻鲜活的人呢。
　　“不……”裴初霁慌乱中抓住他的手腕解释道“也许我终有一天会离开师父……也许我不能顺利成仙，也许师父日后会成婚，那我便不好……”
　　“霁儿。”
　　“在。”
　　“你小时候曾问过我，‘师父，以后我也会和你离别吗？’，可还记得？”
　　裴初霁点头，却盖不住眼角一热，她只好紧紧咬着唇。
　　他竟记得。
　　“那晚你睡着了。”裴谪用拇指指腹拭去她眼睛那一点潮湿。“我说，若你不想，便不用离别。”
　　“可若是师父日后改变主……”
　　裴初霁的唇被手指轻轻封住。
　　“若你想走，与我说一声，我断然不会阻碍你，若你想留，我必不会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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