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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伤疤


白致远把安全帽摘了下来,走了过去,司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进去,他刚落下屁股,司机就把门关上了。

        车内装潢高档舒适,非常宽敞,郑父身上有一种领导者的不怒而威,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白致远感到局促不安,下意识地离着他远一点。

        “我已经调查过你了,”郑父四平八稳地坐在真皮座椅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向白致远,仍然目视前方,他继续说道:“你无父无母,下面有个弟弟,干的也不是一个什么体面的工作,你弟弟我也调查了,在大学里勤工俭学,虽然成绩突出,不过这样的家庭没有给他伸展拳脚的地方,毕业以后拼个十年八年的能混成个领导,估计这就到顶了。”

        自己家里的事情就这样被郑父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白致远难堪地涨红着脸,他紧紧地攥紧拳头。

        “我不知道元洲为什么突然跟你结婚,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说句实话,你长得也不是特别出众,工作上也帮不上他什么,”郑父皱着眉摇了摇头,“算了,这些就不用说了,结婚我来不及阻止,不过我可以让你们离婚。”

        白致远虽然已经猜到了郑父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也不会赞同他和郑元洲在一起,但是对方就这样直接说要让自己和郑元洲离婚,他心里一阵阵的钝痛。

        就算他脸上极力地表现地若无其事,也想淡化两个人的差距,但是他知道郑元洲那么优秀那么出色,要不是那个意外或许他永远也不会跟他有交集。而郑父把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我小时候对元洲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当年因为我只顾生意上的事,没有多照顾他的母亲,所以他母亲当年难产,而我当时也主张保孩子,他出生以后,我也没怎么陪他,把他交给保姆照料,所以他对我怨言一直很大,自从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之后就彻底地不跟家里联系了。”郑父回忆往事,娓娓道来,“虽然外界不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不过他是非常有能力的,投资公司被他搞得有声有色,你这样一穷二白的人跟了他就算是飞黄腾达了,就算离婚也会分他一半的财产。”

        郑父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一顿,白致远这才反应过来郑父到底要说什么,他以为他是为了郑元洲的钱才会缠着他,白致远狠狠地咬着嘴唇,懊恼地想为什么自己不会说话?如果他会说话他多想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他嫁给郑元洲不是为了他的钱,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

        “钱不是问题,像你这样过够了穷日子的也可以理解,有钱就可以改变你的现状,”郑父边说边将手放在膝盖上,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你能从元洲这里获得的好处我都可以补偿给你,你想要多少钱随便开口,还有你弟弟大学期间的所有费用,如果你想让他出国留学,也没问题,还有他毕业之后的就业问题,我也可以满足你。”

        充血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白致远觉得嘴里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麻木地往下吞咽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郑父这么看不上自己,就因为自己没钱吗?难道真心必须要用钱来衡量吗?

        他说不出话来,他也知道自己就算说了郑父也完全不会认同,既然这样他就没有必要再说,他推开车门想离开,离开这让人压抑的一切。

        “等等,”郑父在他身后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说,家世,学历那些我就不用说了,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我最介意的是你十六岁那年,你父亲借钱投资,结果赔的血本无归,最后跳楼***,当时你也在场,而这件事导致了你失声,也就是说你因为巨大的刺激到现在都不会说话,”郑父顿了一下,沉沉地说道:“你觉得这样的你跟元洲在一起合适吗?”

        白致远听着郑父毫无波动地将自己内心的伤疤揭开,他疼的心脏一紧,按在车门上的手神经性地微微发抖,父亲的尸体,粘稠的血,白致远狠狠地闭上眼睛,这辈子最大的梦魇,他花了好几年才不再做噩梦,但是现在又出现了,这样血淋淋地摊在自己的面前。

        忽然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冰凉的触感,他机械性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是一滴水,他哭了吗?为什么他的脸上会有水?紧接着,他脸上的水越来越多,白致远略有所感地抬头看天,他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的,而雨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雨水越来越急,它们连成了线,将他的头发浸湿了,将他的衣服也浸湿了,但是他就站在那里,毫无所觉地淋着,最后他拿出手机,他想给郑元洲发个信息,说,我好想你,我想让你抱抱我,但是不能,他不想让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手机屏幕上砸上了水滴,他点开白祁的头像,颤颤悠悠地不停输入,“祁祁,祁祁……”

        弟弟是他可以挺过来的最大动力,为了他,他咬紧牙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带着九岁的孩子,他们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他只有弟弟了,只有弟弟了。

        天边闷雷作响,郑元洲正在批改文件,不知为何,桌角已经批改好的文件哗啦啦地掉了一片,郑元洲的手一顿,锋利的签字笔划破了文件纸,只听刷拉一声。

        郑元洲转头看向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密集的雨滴砸落在玻璃上,发出急促的吧嗒声。

        门口传来敲门声,郑元洲回过头来,沉声说道:“进来。”

        秘书走进来,恭敬地说道:“总经理,我在外面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郑元洲指了指地上的文件,“文件不知道怎么掉在地上了,你帮忙捡一下吧,谢谢。”

        秘书连忙应着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郑元洲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顺手点开,一个陌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还有一张照片。

        郑元洲看完之后整个脸色都阴了下来,他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大步就要走出办公室。

        秘书一惊,连忙喊道:“总经理,您这是去哪啊?”

        郑元洲并没有回应对方的话,直接朝电梯而去,秘书在后面追着,“总经理,外面下雨了,您拿把伞吧……”

        ……

        白致远不知道自己在雨里站了多久,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毫无感觉了,试不出冷也试不出热,雨水在他的脸上淌着,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父亲刚走地那一年,他有时候会偷偷地抹眼泪,白祁便会乖巧地靠着他,用童稚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慰他,哥哥不哭,祁祁陪你,哥哥不哭……

        后来他渐渐不哭了,因为他知道哭没有用,老天不会看在他可怜的份上让事情没有发生,所以他把痛苦和不安都放在心里,咬着牙撑下去,当他渐渐地走出那个伤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要冲破那个心理障碍的时候,结果尘封的伤疤再一次让他沉默了。

        忽然,他僵硬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郑元洲一边抹掉他脸上的水一边焦急地说道:“致远,下雨了,你怎么不知道躲一下?”

        白致远茫然地看着郑元洲,他来了,他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来了,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来了,这就足够了。

        郑元洲把白致远拉上了车,赶紧打开暖气,然后拿出备用的毛巾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致远,是不是我爸说什么了?”

        白致远微微垂了下眼睫,他不想回忆郑父刚才说过的话。

        “你这样不行,都湿成这样了,不洗个热水澡会感冒的。”郑元洲一边踩下油门一边说道:“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休息。”

        白致远晕晕沉沉地闭上眼睛,打算什么也不去想。

        到了家之后,郑元洲要帮他洗澡,白致远拒绝了,他写道:“我没事了,你赶紧去上班吧。”

        郑元洲摇了摇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白致远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

        白祁看到自己回复的好几条信息都没动静,心里焦躁不安,他记得哥哥那时候还会说话的时候,一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抱着自己,不停地喊自己“祁祁,祁祁。”

        白祁越想越不安,哥哥接不了电话,又不给自己回信息,他那边到底怎么了?一时之间他真像热锅上的蚂蚁。

        哥哥现在应该跟郑哥在一起,就算没在一起,他也应该知道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没有郑哥的电话啊,白祁忽然想起郑元阳,连忙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白祁,怎么了,这几天没骚扰你,想我了?”

        白祁没空搭理他若有似无的言语调戏,直奔主题道:“郑元阳,你把你大哥的电话给我。”

        “我大哥,”那头的郑元阳愣了一下,“你突然找我大哥干什么?”

        白祁没好气地说道:“我找他当然有事,你到底说不说?”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告诉你,”郑元阳兴致缺缺地说道:“我一会发给你。”

        白祁得到自己想要地,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把那头郑元阳说了一半的话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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