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恢复记忆

阿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罗白是在她之后醒的。

        纯风派的弟子因着昨夜睡了个好觉，比她早醒许多，眼下正在南柒闹市凑着热闹。

        客栈内就剩下苏氏人。

        昏昏欲睡四人组还在睡。

        阿宁带着罗白去了苏若晨等人的厢房。

        厢房内。

        萧寂在内室睡着，苏若晨和封旭延同时守着冥寞。

        冥寞还是平躺在地上的姿势，他手腕上却不见昭昧。

        罗白大步走向冥寞，将他扶起。

        冥寞懒懒地抬眸，瞟了罗白一眼，罗白下意识抿了抿唇。

        阿宁则是坐到封旭延身边，道：“昭昧呢？”说着，低头看着却冥剑，却冥丝毫不避。

        封旭延笑了笑，稍稍扯了一下衣袖，昭昧从袖口探出来，朝着阿宁点了点头。

        阿宁忍俊不禁，伸手轻抚昭昧。

        腰间的玄冥铃不依，疯狂地叮零直响，像在控诉。

        阿宁笑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摸着玄冥铃。

        封旭延垂眸笑着看她。

        两人之间瞬间构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恍惚之间，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像一家几口的样子。

        坐在对面的苏若晨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刺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阿宁丝毫未觉。

        她忽然问道：“说起来，你脸色怎么又那么青白？”

        封旭延一僵，随即掏出两个养灵囊：“冥族解开的那两个生死阵上的碎灵，你找时间消化一下。”

        阿宁直直看着他，脸上没了笑意：“你昨夜是不是又驱灵了？”

        封旭延无奈地笑着，却没有应声。

        阿宁径自冷了脸：“今天你就留在客栈吧。”

        封旭延问：“你要去哪里？”

        阿宁不说话，只是伸手将灵力输入封旭延体内。

        封旭延多少有点理亏，不敢乱动。

        阿宁看着他的脸色慢慢恢复血色，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依然冷着脸。

        但封旭延用实力证明了，习惯什么事情都先人一步的人，在某种程度上，着实欠揍。

        尤其这件事情明显是在透支着封旭延的身子。

        只见封旭延又掏出了两个养灵囊。

        阿宁盯着他手中的养灵囊，沉默良久。

        半晌，她问：“封旭延，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封旭延偷偷看她脸色：“我……只是想找到你的碎灵。但我不知道冥族解开的是哪两个，所以就每个都跑了一趟。”

        他很快又道：“但我没有强撑，找到碎灵，就让灵识回来了。”

        阿宁气极反笑：“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乖？！”

        封旭延还没来得及回应，阿宁又道：“我们之后再跑一趟又能怎么样？再不然，大不了就不要了。你为何偏偏那么着急？！明知道自己的灵力开始有枯竭的情况出现了，又为何坚持要驱灵走这么一趟？”

        封旭延张了张唇，最后只是露出苦笑。

        阿宁攥紧拳，压了压情绪：“封旭延，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见封旭延什么都没说，阿宁有些失望，她站起身来：“你今天就待在客栈吧。”

        说罢，便拿起却冥剑，看都不看封旭延一眼，转身出了厢房。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苏若晨全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一时之间有点懵。

        但他迅速回神，大步追上阿宁。

        封旭延坐在原地。

        难得没有动。

        他垂着眸，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唯有昭昧还在手腕上不停骚动。

        ……

        苏若晨轻拽了拽阿宁的手腕处：“你别那么激动。”

        阿宁一脸莫名地看他：“我很冷静。”

        苏若晨看了眼她紧紧攥着却冥的手，连指尖都泛白，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阿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即松了松手。

        却冥随即呼了口气，似乎有些动作。

        阿宁冷声道：“不许回去！”

        却冥和玄冥铃同时颤了颤。

        却冥道：“吾不会。”不会回去。

        阿宁叹了口气，对着苏若晨歉意地笑了笑：“让苏宗主见笑了。”

        苏若晨应道：“你对我不用那么客气。”

        阿宁微笑颔首，没说应还是不应，而是道：“想来还是得麻烦苏宗主陪我这一趟了。”

        苏若晨欣喜若狂，飞快应道：“不麻烦不麻烦。”

        阿宁礼貌地拱手，侧身让位：“那便请吧！”

        苏若晨应道，反过来让位给她：“还是你带路吧。”

        阿宁一想也是，便率先动了身，在几步之外，迅速开出一个瞬移阵。

        一个闪身，两人消失在白光之中。

        厢房门口倏地出来了两道身影。

        是封旭延和萧寂。

        萧寂懒洋洋地靠着门，轻笑道：“哎呀，来迟了一步呢？”

        封旭延神情很淡，抬了抬眸，道：“要不要做个交易？”

        萧寂偏了偏头，忽然笑了笑：“可以。”

        两人再次入了厢房。

        罗白和冥寞已经坐在桌子旁，慢悠悠地品着茶。

        不消封旭延开口，萧寂主动落了个结界，将罗白和冥寞圈在里面。

        萧寂道：“这下就能好好聊一聊你的身份了吧？”

        封旭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

        阿宁不可避免地也开始有些心急。

        她虽不能理解封旭延究竟为何如此着急，可总觉得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如此一来，她便加快行动，争取早日恢复所有记忆，也许就能知晓，他如此心急的原因。

        阿宁问过却冥，因此深知自己该去的是哪两处。

        瞬移落的第一站是西陆和南陆的交界之处。

        这地长了一片长松林，长风吹来时，松涛应风而生。

        附近的百姓都称这里为松风道。

        生死阵并不在松风道上，而在松风道外。

        阿宁丝毫不留恋这一片松林，听着松涛阵阵，大步流星走向生死阵的方向。

        但这一个生死阵离松风道并不远，至少阿宁低头拆掉它的时候，耳边依旧是不绝于耳的松涛声。

        苏若晨就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练而利落地解开生死阵，眼底的情绪越发复杂。

        从生死阵内收下冥君第九个魂魄。

        乾坤袋内的其余八个养灵囊，不知怎地开始有些骚动。

        阿宁蹙了蹙眉，一一加深养灵囊上的禁制，那养灵囊才稍稍偃旗息鼓。

        苏若晨道：“这是不是因为这十分之九的灵魄被聚在了一起而导致它们之间有了更深的牵扯力？”

        阿宁摇头道：“我不确定。”

        苏若晨道：“那要不，我收着一部分吧？分开两处收的话，也许能稍微压制一下它们的骚动。”

        阿宁默了默。

        苏若晨又问：“其实，为什么我们非得解开生死阵？让冥君重新入世，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阿宁又沉默了，说实话，她答不上来。

        解开生死阵是因为在虚渺霭里，暨宁曾对她说过的话。

        可转世前的她，出于什么考量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苏若晨的话让她开始深思，凭借虚渺霭里的一句话，真的有解开所有生死阵的必要吗？

        倘若阵内的暨宁是被人捏造出来的，会不会想要解开生死阵的，另有其人？

        阿宁下意识拿出封旭延刚交给她的养灵囊，一下就解开了四个生死阵。

        养灵囊内有暖意溢出，渗入她的体内。

        灵魄彻底完整的瞬间，密密麻麻的记忆片段一股脑地涌进她的脑海里，像快把她的脑袋给挤得炸开来。

        说实话，这样的滋味十分矛盾。

        灵魄完整带来的舒适感和所有记忆片段入脑的痛感在针锋相对。

        这一个瞬间被拉得无限长。

        阿宁险些站不住。

        苏若晨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稍稍缓了一下，阿宁轻轻挣开了苏若晨的手：“多谢苏宗主。”

        苏若晨动了动指尖，只觉得手心落空得很难受。

        他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阿宁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里，有些不适应。”

        苏若晨脸色稍有紧张：“你……想起了什么？”

        阿宁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开话题，淡淡地道：“当初封印冥君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解开生死阵，让冥君重新入世，是必须为之。”

        苏若晨不解地问道：“为何必须为之？”

        阿宁默了片晌。

        当初冥君风头无两，手指动一动就有无数冥傀护身。

        暨宁不忍对冥傀下手，加之传闻中冥君可使金蝉脱壳之法，就算身死，也能让灵魄全身而退，所以联合苏明霁两人研究出生死阵，选择用了生死阵来让冥君魂飞魄散。

        就是一念之差。

        当时的暨宁和苏明霁都未曾想过，生死阵下还能有生机。

        直到后来夏清特意出谷，千里迢迢来寻她，告诉她，他占了一卦。

        此卜卦与冥君有关。

        这卦象显示，冥君有重新入世之时。

        彼时她才知道，生死阵是困不住冥君的。

        阿宁道：“当初知道冥君并未受生死阵影响之时，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对冥君下手，是因为契机未到。“

        苏若晨一怔：“什么契机？”

        阿宁笑了笑，道：“若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苏若晨皱了皱眉。

        阿宁却未看他，而是抬头望了望天。

        她说：“快走吧！最后一个生死阵被解开之后，我们还得回去一趟冥林。”

        她再次伸手，开启了个瞬移阵。

        在白光之中，苏若晨只能看见她身影被白光包围，而耳边是她的低语。

        “沧溟，是真的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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