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Scene11.午夜天文塔

scene11

        幽静冷清笼罩着午夜时分的霍格沃兹城堡，夜晚总是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让人陷入沉思和悲伤的情绪里。偌大的城堡在这个时间里难免令人有些畏惧，只怕一不小心便迷失其中。

        玛蒂尔达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有些享受其中，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感觉自己属于自己。她一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梗在心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被挖走了。

        卢娜说，她觉得她离他们很远，似乎有什么将他们隔开了。当然啦，玛蒂尔达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总会有一个微妙的隔阂感……他们隔着两个世界。

        “——savedintimeonaloneyline

        itcamespinning

        spinningthroughmyhead

        shewasrunning

        runningtobe

        freeofconfusion——”

        通向天文塔的台阶嘎吱嘎吱作响，油灯微弱昏暗的光将玛蒂尔达的影子拉得长长。玛蒂尔达低声清唱着歌，推开天文塔的门，一阵冷冷的风扑面而来，刺刺的，使她不自觉微微眯起眼，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薄雾。

        一眼望去，霍格沃茨周围的群山戴上了雪帽，天空就像纯黑的天花板，好像被打翻的墨水染黑了一般，零星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悬挂在天上。玛蒂尔达凝望着远方景象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了不远处躺在地板上的一具身体。

        或许是因为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下午玛蒂尔达才和哈利他们与地板上的人发生争执，结果好巧不巧又碰上了。原本有些进退两难的玛蒂尔达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她低下头——德拉科的头朝着她的脚——他安安静静闭着双眼，金发散落在额头周围，双手轻轻搭在腹部上，幽蓝深邃的月光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了。得亏庞弗雷夫人高超的医术，让他几乎看不出来曾有过外伤。

        联想到他今天蜷缩在地上并且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哈利和乔治狂揍一顿，玛蒂尔达偶尔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很难不浮想联翩——他看起来非常安详地睡去了，玛蒂尔达忍不住想，没有诅咒的意思。

        玛蒂尔达蹲下身子把油灯放在一边，托起腮仔细观察了一下，如果没有注意到德拉科不停地蒲扇的眼睫毛，还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她可能会天真的认为他真的是在睡觉……

        他装的很好。

        她打赌德拉科听到了她的动静，不过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快进来了，他来不及藏起来，所以这才假装睡觉。

        说起来，玛蒂尔达为什么会被关禁闭呢？

        那时候的场面一片混乱，哈利和乔治冲出去的时候——玛蒂尔达还抓着哈利的衣服，她也跟着他飞出去摔在了草地上。哈利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只忙着揍人；安吉丽娜她们正全神贯注地拖住弗雷德，不然他也会加入哈利和乔治狂揍德拉科。

        霍琦夫人匆匆而来时，看见摔在地上的玛蒂尔达误以为她也一起揍人了，她的惊讶简直溢于言表甚至还有些失望，似乎是没想到玛蒂尔达会和男生们一样冲动，她复杂的眼神让玛蒂尔达都有些心虚了——于是，玛蒂尔达和哈利，乔治一起去找麦格教授。

        通过刷马桶泄愤，玛蒂尔达冷静了下来，没那么生德拉科的气了。老实说，他那德行她还能指望他有什么高尚的品格？

        玛蒂尔达勾了勾嘴角等了一会儿，冲他耳边大喊：“马尔福！”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她不相信他不会吓到。

        事实证明，德拉科确实吓到了，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但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不肯醒来。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别死啊小马哥！”玛蒂尔达摇晃着德拉科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叫魂，表情苦不堪言。“卢修斯的好大儿啊，你死了我以后欺负谁啊？！”

        她用惊天鬼泣的声音珠子连环絮絮叨叨地说：魔法世界没有监视器，她是死亡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即使她第一时间向教授报告也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她也算和德拉科起了争执，在大众看来她和德拉科向来两看相厌，恨不得弄死彼此，吃瓜群众自然会认为她有作案动机。除非德拉科突然起死回生，否则这罪名她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玛蒂尔达悲痛不已，“马份——啊！”

        “妈的给我闭嘴！我还没有死！”

        一只手粗暴地劈在她的脑袋，玛蒂尔达痛呼一声，立马收回放在德拉科肩上的手，转而捂住她受到重击的脑袋。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玛蒂尔达幽怨地瞪着他。她敢肯定德拉科忘了她的暴力指数，瞧瞧他最近都没有叫她暴力麻种了。

        老虎不发威他当她是病猫了！

        “豁，还真起死回生了。”她阴阳怪气道。

        “我说啊……你这个恶毒的麻瓜傻子！这么盼着我死掉吗？！”德拉科沉着脸没好气地说，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把她恼人的脸按在地上，或者来个锁唇咒让她闭上吐不出象牙的嘴巴。

        玛蒂尔达一本正，经面色不改，“哦，脑洞大开，一下子刹不住。”

        玛蒂尔达没有理凝噎的德拉科，她直起身走到一架望远镜那里，抬起头望着稀疏的星星，摸了摸一直别在腰间的筷子。

        除了吃完后扔进垃圾桶的泡面杯，随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就只有这双筷子了，还有她来时穿的衣服。它们提醒着她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品。玛蒂尔达一直随身携带着她的筷子，就如同巫师离不开魔杖一般。实际上，玛蒂尔达后来把泡面杯找回来施了恢复如初，好好保存着。

        光阴似箭——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漫漫的时间长河中，玛蒂尔达不晓得她会不会迷失其中，在这里呆的越久，她越感到不安和恐惧，一开始穿越的新奇感全然消失。

        玛蒂尔达不是没想过找找回家的办法，她就曾在图书馆找过资料，因为在魔法世界不可能没有关于时空魔法之类的研究吧？

        她找到了，但看不懂。

        整本书一眼扫去全是如尼文，玛蒂尔达想死的心都有了，于是她看也没看便默默地把书本放回去。别说了，她努力试着看懂如尼文，结果惨遭失败。

        而其他相关书本无一例外还是如尼文……

        已经差不多步入了第三个月，玛蒂尔达脸色冷了下来，她恍然发现她已经不太记得家里物品摆放的位置了，这不可避免让她时隔一段时间再度感到一阵恐惧和慌乱，万一再过不久她就会忘了家人的脸庞，连同忘了那个世界呢？

        虽然爸爸妈妈很偏心，弟弟妹妹像两个大祖宗，但玛蒂尔达不得不承认自己依然很想念他们，不知道她放在冰箱里的草莓布丁被路易斯和艾斯特哪个小崽子吃了……就算她已经贴上了''不准偷吃''的小便条也没用。玛蒂尔达还很担心他们会不会乱动玛蒂尔达私藏在床底下暗格里的零用钱……

        “你怎么还有多的两根魔杖？”德拉科的声音把玛蒂尔达拽回现实。他站到她身后满脸惊诧地问，“你从哪儿搞来的二手魔杖？”

        她也没想过让德拉科看她的筷子，不过既然他都提起了——

        “不是魔杖。”

        玛蒂尔达把筷子拿出来，在德拉科眼前晃了晃，故作遗憾地说：“真叫人难过啊，金发小子。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拿着这两根玩意儿了呢？”嘴里还叼着面条……

        令人印象深刻。

        “别说得那么恶心！”德拉科拧着眉，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他别开了直直盯着他的视线企图掩饰自己的好奇，又自认为演技很好，装作不经意瞥了眼玛蒂尔达手中的筷子，漫不经心道：“那两根东西有什么用？”

        旋即欲盖弥彰地补充，“麻瓜玩意儿铁定没什么用。”殊不知玛蒂尔达早已看透了他，但她扬了扬眉，偏偏就不告诉他有什么用。

        “是啊是啊，麻瓜玩意儿就是没用。”玛蒂尔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嘲弄，点到很起劲。

        “……”德拉科沉默了。

        “来吧，马天龙大哥，给我指指哪个是天龙座吧，我天文学不大好。”尽管玛蒂尔达拥有丰富的想象力，但她无法看懂天上星星们的坐标。

        马天龙气得要命，袍子潇洒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玛蒂尔达只是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呆在原地盯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不做声挽回。

        果不其然，她等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看好了霍普斯，我可没那么好心再指一遍！”

        “好——”撇过头的瞬间，玛蒂尔达余光似乎隐约看到类似于扫帚的东西藏在阴影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望着德拉科，掩饰不住她的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晚在天文塔吹冷风？”

        德拉科眉头紧锁下颚紧绷，嘴抿成了一条线。

        “你不想说就算啦，我只是问问哦。”玛蒂尔达摊了摊手说道。那个阴影里的扫帚……她大概可以猜到他因为比赛输了，满心愁怨却无处可诉而独自黯然神伤……他不会每次都来这里搞自闭吧？

        不对啊，潘西不会安慰他吗？

        “潘西什么都不懂呢。”平日里得意嚣张的金发小子闷闷地说。

        玛蒂尔达眼皮跳了跳，她不知什么时候把心里所想说出来了。她皱着眉头，困惑不解：“她怎么会不懂？”七年恋人好友，他们对彼此一定很重要。

        “她只知道告诉我下次赢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德拉科哼了一声，恨恨地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哈利波特。”

        “我……”他艰难地说，“我……他赢了！”

        “总是波特获得所有的关注！”

        嗯，毕竟你是男主角的死对头嘛。

        “但你人气也不低——”艹，玛蒂尔达本着安慰的心态，一不留神便脱口而出，“——呃我是说，相信我，你绝对是个优秀的球员。”她连忙补救道。

        “电影？那是什么意思？”德拉科没有错过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人气不低？”

        “我的意思是，你在斯莱特林里很受欢迎，很受关注。”她平静地说。

        “那是当然的，还用你说吗？”德拉科非常受用地点了点头，但他没有成功被玛蒂尔达忽悠。

        他翻了翻眼睛，“来吧，霍普斯，什么是电影？”

        “mugglestuff”她说。

        “……”

        她不顾德拉科一副宛如生吞一桶鼻涕虫的脸色，继续语重心长地说，“哎呀，你想看的话，有机会我带你去麻瓜世界长长见识吧！确实，你需要把眼界放宽一点，世界那么大，你不能只活在井底……”玛蒂尔达严肃地将手搭在德拉科的肩膀。

        “谁说我想去那些肮脏的地方了！”德拉科像拍掉脏东西一样一把拍开玛蒂尔达的手，“不要擅自替我做主！”

        “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认真的。”她无辜地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抛下一枚惊雷，“放心，我不会绑架你到你看不起的麻瓜世界。”

        “你不敢！”

        “勇敢的格兰芬多绝对不怕困难！”

        德拉科气不过来，“你怎么不呆在你们蠢狮子的休息室里睡觉跑来这里？！”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带着讥讽的假笑，反正言外之意便是在赶人走。

        “我爱来不来。”玛蒂尔达高傲地甩了甩头。

        一阵诡异的停顿，她挫败地低垂着眼眸，嘴唇动了动：

        “我想家了。”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但还是传进了德拉科的耳朵里。

        起风了，耳边回荡着呼呼的风声，风带着灌木泥泞的味道吹来，吹起他们的袍角、衣领、发丝……

        也许是因为德拉科意外成了知情人士，玛蒂尔达忍不住想对他坦露心声——她没有办法和其他人倾诉她的经历。

        她好像溺水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里，海水灌满鼻腔，她的喉咙烧灼难受，无法呼吸，海水就如同无数只隐形的手想将她拽入深渊。她竭力挣扎着不让自己的意识被抽离，渴望着一个能够救命的，漂浮而来的木板。

        而德拉科恰好就是那个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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